即便猜到劉封在營寨中隻有四五千人,全琮也不敢再跟劉封在這乾耗了。
江津口是必須要救的。
雖說偷襲江津口的漢兵大概率隻能襲擾驢車和小船且對江麵的大船構不成威脅,但對全琮而言:
丟糧事小,麵子事大。
信誓旦旦要生擒劉封,結果一番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0-5,兩萬大軍被劉封遛狗一樣遛著玩兒。
全琮還如何服眾?
今後一有人提到全琮,就會想到全琮被劉封遛,全琮還要不要麵子的?
眾小校見全琮發怒,紛紛不敢再言。
在引兵前往江津口的同時,全琮又派人通知丁奉、徐盛和馬忠。
並非讓三人撤兵,而是將營寨中的虛實告知三人,令三人不可再懈怠。
全琮已經不奢望劉封會棄寨而逃了。
全琮現在隻希望丁奉、徐盛和馬忠能更悍勇一些,彆讓戰績太難看。
收到軍令的丁奉三人,是震驚的。
打了幾個時辰,打的竟然隻是個兵力不全的劉封?
尤其是丁奉。
身先士卒的衝了好幾輪,本以為對麵的俞射隻是仗著營寨地利在苦苦支撐,隻要再堅持堅持就能攻破寨門。
結果變成了俞射拿著少量的兵力守住了三千人的強攻?
劉封都沒用全力?
“這是恥辱!”
丁奉咬牙切齒。
素以勇武揚名的丁奉,自恃勇武不弱於人,結果被一個小小的軍侯給攔住了。
不甘受辱的丁奉,不顧軍士疲憊,再次喝令強攻。
這不僅僅是全琮的軍令,更是丁奉的不甘。
不破寨門,不殺俞射,何以解恨?
東西兩門的戰事也變得更激烈了,即便是想偷奸耍滑保存實力的馬忠也加緊了攻勢。
然而。
當吳兵忽然變得凶猛的戰況傳入帥帳時,劉封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慌亂和失措,甚至連一點驚訝和急躁的氣息都見不到。
顯然。
當前的戰況,都在劉封的預料之內,還不足以令劉封意外。
不多時。
北門外的斥候返回:“稟將軍,北門外的賊兵正往東南方向而走。”
聽到這個情報,一旁的董恢瞬間想到了江津口:“定是江津口遇襲的消息傳到了全琮耳中,這支兵馬是去救江津口的。將軍是否要分兵攔截?”
若是全琮聽到董恢的詢問,估計人都要氣得跳起來,然後揪著董恢的衣襟喝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胡話嗎?劉封怎麼可能還有餘力分兵攔截我?
而事實上。
劉封的確還有餘力分兵攔截,帳外也還有個校尉鄧賢在候命。
在對兵力的調遣上,全琮壓根看不到劉封的高度。
兵不在多,在於調遣。
善調遣的,即便手中隻有一千兵,也能發揮出兩千兵的效果。
不善調遣的,即便手中有兩萬兵,也未必能發揮出一萬兵的效果。
鬥將依賴的是個人武勇。
大將依賴的是兵力調遣。
劉封低頭沉吟。
劉封的目的不是單純的擊敗全琮,而是奪江陵城,要敗全琮容易,奪江陵城卻是極難。
需得天時地利人和都恰巧撞在了一起還能被劉封抓住,才能有那麼一絲的機會。
就如官渡之戰曹操敗袁紹時,恰好遇到許攸來投,恰好那段時間沒下雨,恰好淳於瓊疏忽大意,恰好袁紹軍中糧草不足三日,恰好袁紹救援不及時,恰好曹操軍糧枯竭不得不殊死一搏,恰好烏巢的距離又足夠近,等等各種天時地利人和都恰好聚在了一起。
這其中絕大部分的因素都是無法用人的智力來預料的,機會往往就存在那麼一瞬間,抓住了就是萬古奇功,沒抓住就是兵敗自刎。
奪江陵城亦是如此。
劉封不能太急。
若是太急了,時機還未到就會提前將全琮嚇回江陵城。
劉封本就是以示弱計才騙全琮生出“我能贏”的念頭,才讓全琮有勇氣留在城外,若一戰就將全琮給嚇回江陵城了,劉封就難以再有奪城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
劉封輕輕搖頭:“不急。奪江陵城的時機未至,全琮還不能敗回城中。”
“傳我軍令,讓寇安國和鄧賢引兵反攻東門,破了東門外的吳兵後,立即迂回南門助俞射反攻。”
選擇在北門外的伏兵離開後再反攻,劉封也是有考慮的。
北門外的伏兵不離開,反攻的時候就會額外再承受五千吳兵的壓力且徐盛等吳兵的士氣也不容易潰散,這會增加反攻的漢兵傷亡。
劉封隻是不想讓全琮被嚇回城中,不意味著劉封就得拿漢兵兒郎的性命開玩笑。
寇安國和鄧賢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尤其是鄧賢。
寇安國還有個巡視四門的軍務,多多少少能分到軍功,鄧賢就純粹是在“候命”。
這意味著,戰事結束後,“候命”的鄧賢是分不到任何軍功的。
劉備跟孫權在軍製和獎懲上有很大的不同。
孫權會根據親疏來決定獎懲,就如同孫權會將都亭侯給一個身邊的馬仔穀利卻不會將都亭侯給一個打光了部曲的淩統。
劉備則不同。
自底層靠悍不畏死殺出來的魏延當了漢中太守。
每戰必先又斬了夏侯淵的黃忠直接加封後將軍,且賜關內侯。
常有人詬病劉備苛刻趙雲,實則是趙雲在入川之戰和漢中之戰中,立的功勞沒有黃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