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波心中早已有數，看了看於力，“老於，聽到沒有，這小子是要戳老虎屁股啊。”
於力撇了撇嘴，“豈止是戳老虎屁股，簡直是要翻天。乘風，你知道這裡麵牽扯到了多少部門嗎？而且市一建和二城建，本就是市裡的扶持單位。如果連市裡麵的規劃項目都承建不了，他們還能乾什麼？再者說，統一采購本就是杜絕浪費和防止質量上出現問題。如果取消的話，誰能保證不會出現弊端？”
李乘風點了點頭，“於副市長，您說的都對，但此一時彼一時，吃奶的孩子總有長大的時候。為何私企建築紅紅火火，國營卻是一虧再虧，這裡麵不應該找找原因嗎。放眼全省，恐怕也就咱們市裡還在喂奶。
另外，統購問題初衷是好的，但和尚們把經都念歪了。正是由於統購，才導致從設計到規劃再到審計核算，上上下下都出現多報虛報從中牟利現象。甚至從出廠價格，到使用方預算價格，這其中的差價回扣足以養活半個市政府。”
說到這，李乘風略微一緩，表情也嚴肅起來，“兩位領導，可以說如果不取消這兩項限製的話，根本製止不了貪腐行為。因為太廣泛，甚至連一個看守工地的都要從中獲利。”
韓波看著李乘風，冷靜的問道，“乘風，公平競爭我很支持，但統購問題市裡麵憑什麼要相信你所說的？難道取消統購就沒問題了嗎？”
於力也跟著說道，“是啊，規劃項目的統購這可是大項目，市裡麵~不會同意。”
李乘風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兩位領導，彆忘了此次規劃市裡麵從牙縫裡擠出那點錢，光是拆遷補償連三分之一都不夠。如果沒有外來資金的參與，可以說最終隻能是半途而廢。哪怕市裡麵舉債動遷，都不夠這些黑手們撈的。市裡麵同不同意我不管，這裡麵牽扯到一個最主要的問題，那就是缺錢。”
韓波故意臉色一本，“乘風，這話說的可有些過了。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許亂說。另外，市裡麵之所以要進行三期的規劃，也是基於資金問題。難不成，如你所願取消了這兩項，資金就能充足了？”
李乘風點了點頭，“韓副市長，商人是無利不起早，隻要有利潤他們就敢投入。把這些束縛都去掉，人家才敢把真金白銀砸進來。如果擔心質量問題，我們完全可以請第三方機構來質檢驗證。”
於力反駁道，“乘風，這些年市裡麵的項目，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我沒覺得那些私企集團，因為這方麵而放棄了競標。”
李乘風苦笑道，“於副市長，形勢不一樣啊。就好比市裡麵那座信用社辦公大樓，如果私人企業核算成本，可以減少一半的投資，但是他們不得不超出一倍的資金來接手。
利潤人家肯定是賺了，反正虧的是公家的錢。但是規劃辦沒這筆資金，既要完成市裡麵的既定目標，又得想辦法四處籌錢，到最後隻能轉嫁到百姓頭上。但百姓要是不同意怎麼辦？那隻能是強拆~鬨事~抓人，然後領導出麵平息~。”
於力本以為李乘風隻是玩笑的口吻在說這種事，聽到現在，於力的表情也凝重起來。韓波看了看時間，“乘風，我可沒時間留你吃飯。回去之後好好乾你的工作，隻要是對的就要堅持，我相信市裡麵會看到有利的一麵。”
李乘風達到了目的，笑眯眯的起身與兩位領導告辭。彆看前後韓波沒說幾句話，但表達的意思很明確。李乘風原本還想問一問其他問題，但看到於副市長在場，有些問題也不便說出來。
李乘風走後，於力看著韓波問道，“怎麼，聽你老韓的意思，是準備支持李乘風的意見？”
韓波微微點了點頭，“老於，時代在發展，有些陳規陋習是該改一改了。”
“老韓，你這樣做，可是踩到了某些人的尾巴，你就不怕母老虎發威。”
韓波看了看於力，“如果站在工作的角度上，大家可以分析利弊，沒必要爭吵。但要是站在私人角度上，越是發威越說明其中存在很大的問題。老於，咱們是黨員乾部，如果在副市長這個位置上都無法觸動，你不覺得~這很嚴重嗎。”
於力想了想，忽然苦笑道，“你老韓跟乘風那小子，演了一出好戲啊。這雙簧唱的，怪不得剛才不讓我離開，這是等著逼我表態呢。”
“老於，彆把我想的這麼複雜，你是純屬於趕巧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乘風這小子要作什麼妖，但咱們當領導的，總不能連一個刺頭的覺悟都不如吧。”
說到這，韓波歎息一聲，“乘風那小子，看樣子要給咱們出一道大難題，我一個人可是獨木難支。”
於力認真的看著韓波，“老韓，要解決這件事的根本，還得是呂市長。甚至說，鄭書記那邊也得點頭。你覺得，他們倆會不會同意？”
韓波淡淡的一笑，“我覺得沒問題，鄭書記要求的是穩，呂市長缺的是錢。李乘風提出的問題，正好能解決兩位當家人的心頭病。剩下來的，估計就是市政府黨組會議上的一番唇槍舌戰了。”
“你覺得穆副市長會不會，提案到市委常委會議上？”
韓波點了點頭，“很有這個可能，但是~我覺得她是在做無用功。隻要鄭書記和呂市長同意下來，穆副市長再強硬下去，那隻能是自找難看了。”
說到這，韓波彆有深意的看了於力一眼，接著說道，“老於，聽說省裡這次的紀檢會議了嗎？年初六就召集各地紀檢乾部開會，這可不同尋常。現在的政策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咱們嶺南也該借助這股春風，徹底的清除一些陋習了。”
於力無奈的看著韓波，“你老韓是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震天響啊。說吧，還需要我乾些什麼？”
韓波微笑著拿起了煙，“幫著做做下麵的工作，規劃辦下一步的阻力不小，給他們分擔點壓力。”韓波說著，把兩盒煙推到了於力麵前。
於力哼了一聲，“兩盒煙就想把我打發了？你老韓得請我一個大場。”
韓波笑著點了點頭，畢竟規劃辦的申請提出來之後，涉及的單位牽扯到於力和穆燕的分管區域。如果於力率先同意下來，甚至是提前做好下麵的思想工作，那穆燕要是再想抗衡的話，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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