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那孩子,自從和我發脾氣後就再也沒看過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會我一聲。”
她沒想到,亞瑟能夠在她與他作對這麼多年的情況下還會不計前嫌地選擇高文來作為接班人,縱使現在她仍看不慣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可她第一次承認他起碼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可是母親,你曾經說過讓我來當下一任的王。”
摩根的詛咒仍然響徹在莫德雷德的腦海,她命令他取代亞瑟的位置,但這一切魔女似乎早就忘記了。她像一個普通的女人,為兒子的卓越成就而感動,隻是這個兒子並不是他。
“你不是喜歡扮演騎士的遊戲麼,就一直這麼進行下去不好嗎?等到我將亞瑟殺死讓高文繼位之後,你可以繼續玩這個遊戲,為高文效力。”
摩根終於正視起莫德雷德,這個她用魔術孕育的孩子用一種琢磨不透的神色看著她。
因為處在她的房間,他取下隱蔽真名的頭盔,那張臉隨著歲月的增長與他的父親愈發相似,讓她恍惚地看到初臨王座麵對她的咄咄逼人不卑不亢應對的亞瑟王。
令她覺得......厭惡極了。
“母親,您的話可真冷酷。”
比起亞瑟碧空般澄澈的眼眸,莫德雷德眼底的顏色要更為深沉,如同纏繞在水底密密麻麻地水草,吞噬著周圍的生機活力,再微弱的光也無法析出。
摩根微微一愣,隨即麵上浮現陰沉的怒火。
“怎麼,你還想和母親頂嘴?我創造了你的生命,我養育了你,而你的任務就是終結亞瑟的王朝,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好還想妄取王位,何況你根本沒有治國的才能。”
從一開始摩根就沒打算讓這個與弟弟麵容酷似的兒子繼承王位,她傳授給莫德雷德隻有殺人的能力。
比起其他孩子,莫德雷德知道她所有的黑暗,那個沒有半點溫情的真麵目,也逐漸由一個曾經懷有軟弱的善良孩童演變成冷酷的模樣,她又怎麼可能放心地把後背交給與她同出一轍的兒子身上,天知道哪天他會冷不丁地趁她不防備捅她一刀。
“我可以去學習,我不會比兄長差勁,他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麼您就認定我做不到?”
莫德雷德靠近摩根,想要握住母親的肩膀。還沒等他靠近,女人養尊處優纖細美麗的手揮開母子間初次那麼接近的動作。
“彆碰我。”
魔女的聲音比寒冰還要冷淡,隱約蘊含著譏諷的笑意。
“莫德雷德,想想吧,你不過是個壽命短暫的人造人。就算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同高文比較,你也活不過那麼長時間。成為一個優秀的王,嗬,彆開玩笑了......”
她從來沒有把莫德雷德當做兒子看待,不過是她與亞瑟血脈的複刻,如果擁有更多亞瑟的血,她還可以製造出許多個好好認清自己聽話地把自己當做工具的“莫德雷德”,不會造成現在這個失控的局麵。
摩根輕輕頷首,看著這個同樣流著亞瑟王血脈的兒子,欣賞他壓抑不住的痛苦表情,就好像有一天能夠看到那個自稱能夠拯救不列顛奪取她王位的驕傲少年的最終結局一樣。
有什麼東西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晶瑩剔透的,仿佛天空中的雨滴落在乾涸的大地,不同的是伴隨著這些液體降落,心臟中的某一處,那裡最微弱的光隨著惡語襲來的冷風已經熄滅了。
他這是......哭了嗎?
莫德雷德茫然抬起手,不知所措地凝視掌心中沒有任何重量的淚水。
隔著一扇門剛剛合上魔女的房間,直到最後一刻,他的母親留給他的隻有毫不在意的漠然背影,他才發現原來她並非不善表達,而是真的對他沒有“愛過”的情緒。
他為什麼要哭?
大概是母親房間太過陰暗,麵對外麵刺眼的陽光接受不了產生的應激反應。
莫德雷德記不起來他的身體完全可以適應這種情況,慌張地像個孩子那樣尋找逃避的理由。
活著,對於莫德雷德而言,或許並非一件值得慶幸的,快樂的事。
但總得證明吧。
父王的愛,母親的愛,總有一點東西他還沒有失去,可以牢牢地握住,不被彆人搶走。
他想成為亞瑟王引以為豪的兒子,至於證明的結果,就是至高無上的王座。如果能夠得到亞瑟王的承認,哪怕死在這條荊棘之路最後的瞬間,他也無怨無悔。
作者有話要說: 莫崽黑化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