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麼一個生病了的小朋友,她不一定識字。
小醜的臉色垮下去,陰沉沉地凝視了她好久,最後道:“跟我來。”
梅根聽到指令後跟上去,她人小走得也慢,而她沒有追趕的概念,一旦小醜走得快了、視野裡失去了他的蹤跡,她就會慢慢停下步伐,待在原地‘待機’。
需要上發條的木頭人偶就是有這點不好,但她不吵不鬨,不會嚎啕大哭,沒有什麼自我意識和思維,反而在小醜這裡能得到點兒優待,畢竟他不想要小孩,隻要這麼一個聽話又有點意思的東西,在他的興趣消退之前維護著她。
穿著囚服的小醜走在前麵,到了拐彎處總要停下來等她,看起來透露出體貼意味,然而路過的牢房中的罪犯皆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將目光掠過老熟人小醜,深深地停留在梅根身上。
路過雙麵人的牢房時,他站在門前看著,他和其他罪犯都清楚小醜究竟是怎樣一個瘋子,隻會關注這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外來者’,但她是小醜的,是小醜帶進來的。
半張臉年輕英俊、半張臉被硫酸毀容變得猩紅醜陋的男人出人意料地笑了笑,隻看完好的那半張臉他是溫和仁慈的,然而語氣一點也不客氣,“小醜,你壞了這裡的規矩。”
他在重達幾十公斤哪怕爆破也打不開的鐵門後,手中摩挲著一枚硬幣,他對小醜的目的和突如其來的改變都不感興趣,但他們之間有些小矛盾,這讓他想為這個孩子投擲一次硬幣,看看她將迎來的結局會是什麼。
小醜驚喜回頭,他慣愛裝模作樣,演他那滑稽誇張、一眼就能看出破綻的戲劇,“噢!我親愛的哈維,你也愛我的梅根嗎?”
雙麵人哈維·登特,包括同為他鄰居的其他精神病罪犯——
他們都看到她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
如果隻是一個哭哭啼啼驚懼不安的孩子被帶進來,才不會得到他們的注視,畢竟都知道作為小醜的樂子,她根本不可能活到多久,可偏偏小醜的梅根有那麼與眾不同。
是的,她有問題,這是很輕易就能看得出來的,如同沒有任何自我一般,對外界不聞不問、不理不睬,隻會對小醜回應,眼裡隻看得到他一個人。
說實在這個模樣的小玩意兒很稀罕,讓很多罪犯都羨慕壞了,但他們沒有小醜的能力,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孩子,他們都很清楚其他孩子是什麼樣——
會不聽話、大發脾氣,還有各種壞習慣,不像她那樣令人省心,也沒有她的臉蛋好看。
雙麵人看著小醜明顯誇張假笑的臉,他在不高興自己的所有物被覬覦,但他從把她帶進來後做的就是讓重刑精神病罪犯都認識到她,他早該有這個覺悟。
如果玩具不分享的話,那就隻剩下一個理由。
他說:“你的女兒,很好。”
梅根一直低著頭,她的眼睛是空洞無神的,但在小醜笑道:“抬頭梅根,對你的哈維叔叔笑一個。”的時候,她終於抬頭,但目光沒有焦點,也沒有‘笑’。
雙麵人和小醜都耐心地等她的回應,好久之後,她的眼睫輕輕顫抖著,視線先落在那扇門上,然後緩慢向上,從小小的窗戶裡看到了雙麵人的臉龐。
他沒有在這時候選擇嚇她,實際上對一個小孩露出恐怖表情把她嚇壞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皮肉完好的半張臉上露出溫和笑容,稱得上是友好地招呼:“你好啊,梅根。”
梅根的視線是飄忽的,沒有任何力氣和意味,她在很慢地理解小醜的話,麵前的人是叫‘哈維’,但是‘笑’……她無法理解,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小醜俯身捂住胸口,看著他可憐患病的女兒,大大地歎息了一聲,“她是個好孩子,要對她多點耐心。”這話是對雙麵人說的,她是這麼一個沒趣的人,可以和她接觸,但記得不要損壞了,那會叫他傷心的。
老實說他不是專程來讓雙麵人和梅根認識的,擺擺手不再理會他,招呼著梅根,“彆再耽擱時間了,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