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寶沒想到,胥舟並沒有笑她的多愁善感,也沒有吐槽她的幼稚天真,而是很認真地說:“你遇到了那時候還無法靠自己解決的困難。”
還無法靠那時,很不成熟的自己來解決的困難。
姒行托腮,像是點頭,又像是搖頭。
她思索很久才開口說:“應該算站在一個岔路口吧。因為當時文筆很不成熟,遭到了許多質疑和批評。”
“以前我以為自己可以做一隻沉睡的獅子,等待著醒來的時機。可是我突然發現我無法醒來。因為我沒有理由發怒。”姒行平靜地說。
她沒有理由發怒。
這句話像是敲進胥舟心裡的一個鼓點,他眼裡簇地閃過一線光輝。
太感同身受了。
擁有著少年煩惱的兩個孩子,都在為了夢想迷茫和掙紮。
他微微頷首,說:“我們,差不多吧。”
他很小就被媽媽送到了國外,寄宿在姨母家,為了他大大的音樂夢想,所有的苦累都要咽到肚子裡。
因為媽媽一個人支撐著這個家。
所以他總是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與堅韌,所以他會在此時有了深深的共鳴。
像太陽般閃耀溫暖的小王子,是不常露出這種表情的,但這一刻,他向一個信任的女孩呈現出了自己曾經的軟弱。
他說:“因為我知道媽媽很苦很累,隻是為了我自私任性的夢想。那個時候心裡總有著深深的悔意,和荒謬的借口。”
對現實很無助,又對夢想很渴望。
莊姒行拿起手邊的橙汁,輕輕吸了一口。甘甜微酸的口感像極了當時青澀而彆扭的他們。
她淺淺笑著,帶著一種曆經風雨後的坦然說:“還好我們都堅持下來了。”
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遇到夢想,遇到你。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兩個人靜靜對視著,目光如星線相接,溢動著點點流光。窗外櫻花輕飄飄落地,白色的窗簾布隨風揚動著,如花仙子的裙擺。
最後,是導演打破了這份有著櫻花雋香般的輕盈氣氛。
遞給他們兩張紙,要他們為對方寫一封信,一年之後,將會寄到對方的家中。
“時隔一年,你會對未來的他(她)說什麼呢?”
莊姒行稍加思索便開始下筆,心裡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告訴他,一張紙哪裡夠啊?
所以很快,行寶就唰唰唰寫滿了一張紙。寫完後,她還意猶未儘地揉揉寫酸的手腕,把信瀏覽了一遍。
她剛抬起頭,就看到胥舟也剛剛停筆,正對著她笑呢。
“可以看看嗎?”他試探性地問。
姒行警覺地用手掌把紙蓋住,以防某人偷看。
她嗔怪道:“一年之後才可以!”
行寶明明很生氣很著急,可在胥舟眼裡,更像是在軟軟地撒嬌。
“那我們各自讀一行吧?”他並不打算放棄。
隻有這個時候姒行才會覺得胥舟原來也隻是個大男孩,有著頑皮幼稚的一麵。
這樣的他,分外可愛。
莊姒行隨便挑了第十行。
胥舟低頭細細數著,然後突然淺笑一下,笑裡帶著得意。
他抬起頭,直視著莊姒行的眼睛說:“希望一年後再見到你時,你會一如既往地可愛。”
姒行心顫了一顫,他的目光柔和得有點沒有真實感,細碎的陽光打在他臉上,帶著一層暖意。
胥舟安靜而耐心地凝望著姒行。
行寶要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