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安分才能讓你滿意啊?”
望著近在咫尺地俊美麵容,薑海吟紅了眼眶。
“鄒言,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哪怕……隻有一點點?”
本就冷漠的神情,頓時更加陰沉:“我說過,不要提這個詞。”
“嗬嗬……”她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她沒有回答,隻強忍著淚水,道:“那你能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嗎?”
捏住下頜的手指一緊:“走?你想去哪?你又能去哪?”
“是,我現在寸步難行,我努力的這六年,在你這裡,就像個笑話一樣。”
“你不會知道,當初在你律所工作的時候,我有多興奮,多高興,你一個小小的肯定,我就能歡喜好半天,周圍人的讚賞,更讓我覺得,過去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可是後來,他們的眼睛裡,隻剩下鄙夷和疏遠,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和大學時期,被無視,被孤立。”
卷翹的睫毛輕輕一碰,淚水還是不受控製地滑了下來,落在緊繃地指關節上。
鄒言似被燙到般,微顫了下。
“但我不怪你,因為是我先做錯了事,你怎麼懲罰我,都是應該的。”
“可是……後來你明明有回應了啊,你吻過我,抱過我,我以為有些事己經發生了改變,沒想到……一切終究隻是我的錯覺。”
薑海吟抬起眼,圓眸依舊滿滿倒映著對方,可那道道隱動的水紋,像極了裂痕,將高大的身影割裂成了破碎的樣子。
“你還是那麼恨我啊,前一晚在床上溫存,第二天便對我趕儘殺絕,那些律所,辭退我,拒絕我,都是你交代的,對嗎?”
“對。”
但凡語氣裡有一點遲疑,她的心裡麵都會好受一些。
可惜,男人承認得非常果斷,顯然並不擔心她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而她明明清楚沒什麼意義,卻還是忍不住追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溫涼的拇指用力擦過臉頰,留下一道紅痕,鄒言垂著眼,嗓音微啞:“其實我心軟過一次,但你沒有好好珍惜,你以為,重新回到我身邊,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我就會把之前那些事情忘掉嗎?”
“在我這裡,你己經沒有任何信用可言,我不會再給你自由,你將為你的欺騙和謊言,付出代價。”
說完,他退身離開,往門口走去。
薑海吟聽得滿頭霧水,愣坐了半天,起身追過去:“什麼欺騙?什麼謊言?你在說什麼啊,我沒有——”
他一抬臂,甩開她搭上來的手,冷笑一聲:“你等著看吧,就快了。”
中午,苟子鑫拎著保溫桶,一邊講電話,一邊匆匆走進醫院。
“我有償還能力,為什麼不給我批款?你們經理之前整天追在我屁股後頭,現在我開口了,你們……今時不同往日?我苟家還沒破產哪!滾!”
摁掉通話,他整理了下衣服,又調節好表情,才來到病房門前。
抬手剛準備推開,裡麵傳出一道柔美卻清冷地嗓音。
“等等,體溫計要先用手心捂一下,再給病人用。”
“沒那麼講究吧?再說了,這人還半昏迷著呢,捂不捂的,他也不知道呀。”
苟子鑫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往裡看去,隻見兩名護士正在給苟大信換藥加做檢查。
最先說話的,是左邊那個。
從背影看,身材不錯,連寬大的護士服套在身上,都玲瓏有致的。
“我爸他怎麼樣了?”
一聽到他的聲音,右邊的護士一改懶散,立刻裝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又是貼膠帶,又是看針頭情況,末了轉身衝著他熱情笑道:“好轉很多了,今天應該……”
“我沒問你。”
“啊?”圓臉護士呆住。
他上前幾步,在左邊站定。
從這個角度看,女人的後頸骨微微凸起,弧度相當優美。
目光本能地往下移,對方裡麵應該是穿了條裙子,露出來的小腿也是十分纖長。
準確戳中他的審美點。
但這裡不是酒吧和會所,他也不是那種隨時隨地發情的猥瑣男。
掃過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
“血壓和心率己經回到正常值範圍,家屬可以準備流食,適當地喂一些,以保證足夠的營養。”
“流食?你看我這個行嗎?”
苟子鑫打開保溫桶,護士剛好回過頭。
口罩遮去了大半張臉,眉眼和聲線一樣,冷冷清清地,戴著副銀色邊框的眼鏡,一條同色地細鏈子垂落下來,在耳邊晃蕩。
他的胸口頓時像被什麼撓了下,有點癢。
“這什麼?”
“海鮮焗飯,食材保證新鮮,我親自去後廚,親眼看著下鍋的。”
美女護士閉了閉眼,道:“流食,就是指能夠流動的食物,比如粥或者湯。”
“那……我用熱水衝一下?”
對方似乎被氣到了,啪地合上記錄本,大步往外走去。
圓臉護士縮起脖子,也推著小車離開了。
“脾氣還挺大……”
苟子鑫輕嘖一聲,捧著保溫桶坐了下來。
掏出勺子,用麵紙擦了擦,挖上滿滿一勺。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他神色一頓,立即將那勺飯送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啊嗚……”
他連吞了兩大口,抬手抹了下眼角,接著埋頭繼續吃。
一邊吃,一邊自言自語地咒罵道:“我咬死你,王八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叩叩。
“啊嗚……”
他一心撲在保溫桶上,像是完全沒聽見敲門聲。
張秘書遲疑著走了進來:“您沒事吧?”
“沒事。”苟子鑫吸了吸鼻子,嘴裡還含著飯粒,又下意識去舀。
張秘書忙按住他的手,擔心道:“有什麼事,您不妨講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您這樣,苟總要是看見了,得多難過啊。”
昏迷的中年人仿佛在附和這句話,心電監測儀適時地跳動了下,發出嗶地一聲長響。
苟子鑫連忙擰緊保溫桶,起身道:“我們……出去說吧。”
醫院對麵的咖啡店,僻靜地角落。
“他鄒言,真做這麼絕?”張秘書皺起眉,“不過也不奇怪,畢竟是一千萬,就算是現在的言鑫,突然被抽資,也是會受到影響的。”
苟子鑫一仰頭,灌下一大口美式,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