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媽,彆亂說話。”陳品清輕咳一聲。
林倩玲不明所以:“怎麼啦,我這是實話,你要是覺得我年紀太大不合適,那你來收,我當乾奶奶,也行啊。”
語氣裡麵,明顯有些不高興了。
陳大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哄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您這模樣,說是三十出頭都不誇張,隻是您要是真喜歡小孩,就和繼父再生個,彆難為人家的孩子!”
說完,他衝著另一位知情者使了個眼色。
殷遲舟笑了笑,沒正麵接這個話題,隻道:“廚師準備得差不多了,都進去吧。”
坐下後,烤全羊剛好進行到烹飪的最後階段。
小林臻雙手托腮,圓眸目不轉睛,小嘴巴不自覺地抿著,終於顯出一點小孩子獨有的饞相來。
薑海吟看得唇角含笑,剝了根香蕉遞過去,先給兒子墊墊,剛想問旁邊的陳大小姐要不要也來一根,卻見對方盯著前麵,呆呆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順著望去,隻見光滑的銀質餐具上,清楚反射出一個人的側臉。
是殷遲舟。
心裡麵咯噔了下,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再次悄悄打量女孩的神色。
癡迷,痛苦,糾結……
複雜又隱晦,但絕不是一個看繼父該有的眼神。
“遲舟,來,嘗嘗這個桃子,我托人專門從惠州帶的,聽說可甜可水靈了,哎,等等,還是讓張媽拿去切成小塊吧,這樣吃不方便……”
“沒關係,我自己來吧。”
“喲,不錯啊,你這皮削得,真是又快又薄……”
“你也嘗嘗。”
“好啊。”
那邊,陳氏夫婦在談笑風生。
原本會覺得,這對夫妻,雖然年紀相差較大,但互相扶持多年,感情好到令人羨慕。
如今不小心窺見陳穎芝的心思後,作為朋友,開始覺得心疼。
愛情這種東西,隻要放在心裡麵,不去打擾到彆人,便沒有對和錯。
她就做錯了,所以付出了代價。
因此,打心裡不希望朋友再重蹈覆轍。
但目前這種情況,不戳破才是最好的體諒方式。
薑海吟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將其中一隻水果盤推到對方麵前,輕聲道:“穎芝,吃葡萄。”
“啊?呃,好……”
葡萄這種水果,需要剝皮,需要吐籽。
忙碌起來,也就沒時間去胡思亂想了。
羊肉的香味混合著各種辛香料,在院子裡彌漫開。
傭人們將切好的一部分分盤裝上,端到每個人的麵前。
鄒林臻那份,貼心的沒有灑上辣椒粉。
吃吃喝喝了一陣,薑海吟見陳穎芝的臉色好轉了許多,精神氣兒似乎也回來了,於是把晚到的原因輕描淡寫地說了下。
“什麼?這麼可惡!”
陳大小姐當即火冒三丈,一拍桌子:“果然是壞人變老了,要不是那位童護士,你這滿身長嘴也說不清啊!回頭那些沒頭沒腦的視頻放到網上,第二天你一出大門就會被扔雞蛋了!”
對麵的陳品清聽了一耳朵,插話道:“這就叫做偽正義,所以有時候,輿論和網暴才是真正的凶手。”
“啊?那小薑你沒事吧?”林倩玲立刻招手道,“張媽,趕緊去煮一碗壓驚湯!”
薑海吟連忙阻止:“不用,我沒事的……”
“怎麼不用,你聽我的沒錯,咱們女人啊很脆弱的,一定要嗬護好自己。”林倩玲又轉身叮囑道,“那個什麼平氣定神類的補品多放點。”
“好的,夫人。”
她輕歎口氣,眼帶感激:“謝謝伯母。”
“謝什麼呀,不瞞你說,我第一眼見到你啊,就覺得非常親近呢。”林倩玲笑道,“就好像人家說的,一見如故。”
“確實,我也有這種感覺。”陳穎芝點頭附和一句,隨即用手肘推了下薑海吟,偏頭過去壓低嗓音,“其實你跟我媽咪年輕的時候長得有點像,她現在這是年紀大了,眼角下垂,以前也是又圓又亮呢。”
“咳,小芝芝,你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當心敷麵膜沒效果喲!”
“沒有!媽咪,你怎麼能這樣咒人家啊!”
“哼,沒有你急什麼眼?”
“我這是……”
母女倆鬨了起來,其他人紛紛失笑。
小林臻一邊優雅地切著羊排,一邊眨著圓眸,看看你,再瞅瞅他,一絲淡淡的笑意也爬上了眸底。
吃完飯,大家各自消食。
陳母帶著小男孩去隔壁看剛生的小奶狗,陳家繼父子倆上了二樓。
剩下兩個小女人坐在花園的秋千上,一起吹著晚風看夜空。
“現在有幾分把握?”
“比想象中還要難。”薑海吟苦笑一聲,“他接受一切方式的和解,唯獨不接受我徹底帶走小臻。”
“其實我能理解,畢竟他撫養了孩子五六年,就算現在知道真相了,不喜歡,
也還是有感情在的。”
“但從現實的角度來說,我真心不明白他不肯放手的原因……”
“會不會,是因為這個?”陳穎芝表情複雜地將手機屏幕遞到她麵前。
【律界新貴訂婚宴曆曆在目,未婚妻小產疑感情破裂】
照片上,白芊一手提著藥房的袋子,一手捂著平坦的小腹,臉色蠟黃,神情憔悴。
下麵己經有不少網友用放大鏡扒出了她買的藥,確實是一些流產後吃的止痛藥。
薑海吟沉默許久,淡淡道:“如果他在意的是這個,我更不可能把小臻留下了,我會儘快與他進行下一次約談,實在談不攏……”
她忽然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或許,可以走輿論路線。”
但不到萬不得己,她並不想那樣做。
兩清的意思是,不愛,也不恨。
第二天一早,陳家書房。
等陳品清離開後,殷遲舟反鎖房門,想了想,點開一個號碼,按下撥通鍵。
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對方才接起。
“什麼事?”
一如既往地冷淡利落,氣勢方麵卻好像差了點,仿佛遭受過什麼重大打擊一般。
雖然也有可能,隻是他的錯覺而己。
畢竟根據資料上來看,對方的情感認知很低,並不會因為什麼事情感到悲痛欲絕。
頂多,會有些在意。
而他,正要抓準這一點點在意,為自己,為陳家的將來牟利。
“有件事,我覺得可能需要告訴你,關於薑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