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連外套都沒脫,就直接躺下了。
今天竟然會去洗澡,這轉變,令她有點沒反應過來。
不過對方能自如些,沒那麼拘謹,也是好事。
畢竟腦子的弦本來就繃得夠緊了,再吃不好睡不好,人真的會扛不住。
“要不今晚你直接睡地上吧?我給你再鋪厚一點。”她提議道。
早上翻滾下來的一幕記憶猶新,萬一把堂堂陳氏繼承人的頭部給摔著了,可不得了。
“算了,我八成也不會睡。”
兩人想到那張遲遲未到的照片,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那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外麵便利店買點東西,醬料什麼的不太夠用了。”
“啊,我去吧。”
“不用,幾步路的事,何況你也不知道我要買什麼。”
說話間,薑海吟已經換好鞋,準備出門。
“有什麼需要幫忙帶的嗎?”
陳品清本來想說沒有,想了想,揉著太陽穴道:“幫我拿兩罐啤酒吧。”
漫漫長夜,實在太難熬了。
抽煙不禮貌,隻能靠酒精稍微麻痹下大腦。
“好。”
薑海吟什麼都沒說,徑直離開了。
過了會兒,外麵響起敲門聲。
坐在沙發上,正打算處理下公事的陳品清,以為對方沒帶鑰匙,連忙起身走了過去。
“這麼快就……”
後半句話消失在嘴邊,因為門外站著的,不是薑海吟,而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男人。
他下意識脫口道:“你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回來了?”
鄒言靜靜地看著對方,如果眼底的冷意能化為實質,此刻的陳品清已經被戳穿了。
不久之前,主動與自己共赴巫山的女人。
兩個星期以後,私人住處被另一名男人登堂入室。
這個人,穿著睡衣,頭發上沾著水汽。
門口半開的鞋櫃裡,多出幾雙男士皮鞋。
客廳裡也增添了不少男性用品,剃須刀甚至就放在茶幾上。
餐桌有剩菜,沙發一片淩亂。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陳家大少,很早之前就覬覦過薑海吟,做過不當的舉動,隻是後來在他的控製之下,沒有機會插足。
原本以為,殷遲舟已經警告過對方。
這段時間以來,應該也看清楚了局麵。
沒想到,膽子倒是比以往,還要大了。
“為什麼不說話?”陳品清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一抬手腕瞥了眼時間,理所當然地下起了逐客令,“這會兒已經不早了,你要是想找海吟,明天再來吧。”
他已經逐漸代入到表哥的角色裡。
作為哥哥,看到這種沒名沒分還深更半夜來敲門的野男人,就滿肚子火氣。
再想到之前在醫院的種種,沒直接摁著揍一頓就不錯了。
鄒言驀地笑了:“你讓我,離開?”
“對啊,怎——”
呯!
薑海吟拎著沉甸甸的便利店袋子,推開房門,臉色一下子變了。
“陳、陳大哥,家裡這是,進賊了?!”
陳品清癱坐在沙發邊上,一見她,立即抬手捂住左臉。
即便擋得嚴實,還是能看得出,左眼腫了,嘴角也破了皮,正滲著血絲。
他笑了笑,道:“沒事。”
薑海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把購物袋放在茶幾上,剛準備去攙扶一下,剛伸出手,從衛生間裡走出一個人。
“彆動。”
“鄒、鄒言?你怎麼在這兒!”
“嗬,你和這位陳先生的反應,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看到男人笑得如此和煦,薑海吟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
鄒言抽了兩張麵紙,一邊擦乾手上的水漬,一邊走到麵前,瞥了眼便利店袋子:“啤酒,零食,你們這是打算,徹夜長談,把酒言歡?”
要放在之前,薑海吟隻會覺得,不知道哪裡又惹到了對方,道歉和逃離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而此時,隻有四個字跳進腦子。
他吃醋了。
要不是場合不對,她可能會笑出聲。
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捏住她的下巴,低沉的嗓音逼近:“這就是你說的,整晚睡不著?你那天那樣對我,也隻是因為睡不著嗎?”
“我……”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一道力量拽住,往後一拉。
“你放開她!鄒言,哦不,鄒璟言,你彆以為你現在是鄒家二少,有權有勢了,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有我們陳家在,你彆想再傷害她!”
望著擋在前方的身影,薑海吟有些感動,但更多的,是莫名。
她是跟陳穎芝關係比較好,但什麼時候,連陳品清都這麼護著她了?
轉念一想,或許還是因為穎芝吧。
陳家大少是個妹控,愛屋及烏。
但……
看著對方臉上明顯的淤青,薑海吟不禁有些愧疚。
其實她不用護著的。
有些忙,越幫越糟。
“又來一個陳家人。”鄒言丟掉手裡的紙巾,表情玩味,“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們公司十多年前的兩位老股東合作一下,他們要的是陳家,我要的,是你們永遠消失。”
“你在說什麼……”
“陳大哥,彆說了!”薑海吟趕緊衝過去,半強硬地推著高大的男人往臥室走,不忘回頭交代任務,“我有點事需要先解決一下,麻煩你幫忙收拾下客廳!”
走過狼藉的地麵時,她暗暗感慨,還是她的寶貝兒子厲害,外麵都成這樣了,還能待在房間裡不動如山。
咚!
門板在身後重重甩上,薑海吟喘了兩口氣,剛想開口,一抬頭,對上那雙深邃冷然的眸子,忽然想到了對方給自己父親的一千萬。
整個人立刻像被抽走了水分,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