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熬不下去,拉開拉鏈,走了出去。
甘烈正坐在火堆旁守夜,見她一聲不吭地往沙丘後方走,以為是想去方便,就沒有開口。
其實薑海吟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來這裡之前,她確實抱著赴死的決心。
說她不夠理智也好,自私也罷,她隻知道,如果自己不來這一趟,這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中。
她成功了。
翻越幾千公裡來到了這裡。
可上天並沒有看到她的努力,好運也沒有降臨。
她似乎不得不接受事實。
接受,鄒言已經不在這世上。
今晚的星空特彆明亮,薑海吟縮進黑暗裡,環抱住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她仿佛回到了剛上高中的那段日子裡,不知道自己未來的目標。
好像無論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完全沒有意義。
她努力地去想念兒子,隻有這樣,才能抑製住躺平的想法——她也想被埋葬在這片沙漠裡,永永遠遠地和那個人在一起。
“薑,薑?”
莉娜掀開帳篷,問甘烈道:“她人呢?”
“去了那邊。”甘烈努了努嘴,“可能是肚子不舒服。”
“多久了?”
“大概……十幾二十分鐘吧。”
“該死的!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麵待這麼久!”
甘烈被罵得有些莫名:“你不是說,要給女士多一點空間,再說了,如果真遇到什麼危險情況,我肯定能聽見的。”
莉娜懶得跟個大直男廢話,立刻穿上外套和鞋子,匆匆趕了過去。
“薑?你在哪裡?”
聽到喊聲,薑海吟抹了把臉,慢吞吞地站起身。
她剛想回應,忽然,有什麼東西闖入了視線。
像是兩個人。
一個搖搖晃晃,步履蹣跚,還拄著根棍子。
另一個雖然也有些踉蹌,但身姿還算挺拔。
黑夜裡,大衣的下擺正隨著晚風飛揚,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
男人右手拎著一隻行李袋,拉鏈的鎖頭在星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的。
都說,如果對一個人足夠熟悉,基本上第一眼就能認出。
可此時此刻,薑海吟卻不敢認。
直到那個人越來越近,近到能看清楚輪廓,她的心臟才開始狂跳起來。
“阿言……”
她喃喃著,邁開步子。
結果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她吃力地爬起身,再次喚道:“阿言……阿言!”
一聲比一聲高,她飛奔了起來,像一隻歡快地鳥兒。
第二聲之後,挺拔的身形就頓在原地。
男人眯起眼,望見一個黑影子撲了過來。
那麼纖瘦,那麼弱小,卻十分堅持。
跌跌撞撞,沒有一秒鐘停留,直到一頭紮進自己懷裡。
渾身的肌肉本能地緊繃,卻又因為熟悉的觸感和味道,而放鬆下來,甚至像有自我意識般,展開雙臂,主動抱住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