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離開。
少頃,陸淵鉞抬起眼,正好看見她踏出門檻的背影。
少女身影單薄,裙裾重重疊疊,輕紗隨風揚起,融於光中。
鮮明亮麗,生機盎然。
殿外春光明媚得刺眼。
這景色陸淵鉞並不在意,他闔上眼,閉目養神。
皇都中餘波未平,霈宮周圍卻無危機。
隻是聒噪。
不知過了多久,陸淵鉞睜開眼,有些不耐,眼見熱熱鬨鬨的氣氛直接向著這座大殿來了。
鑼鼓喧天,武將皆是一副喜慶的模樣。
“恭喜主上。”
一位武將衝入殿內行禮。
另一位武將也喜滋滋道:“賀喜主上啊,天降祥瑞,陛下登基在即。”
狡山混在樂隊中吹嗩呐,高昂的音調直衝雲霄,蟲鳥驚得亂飛。
在帝廟中裝模作樣的任務結束了,小望恢複了幼年形態,一板一眼地向他行了個跪禮,腰板挺著筆直:“拜見父親。”
“……”
陸淵鉞的眼神有些僵硬。
送葬也不必這麼大陣仗。
片刻後,青年平靜地點了點頭,嗓音冷冷道:“知道了,出去。”
沈靈素看夠了熱鬨,也道:“其他人出去吧,楊老留下便好。”
沈靈素早說了出事她罩著,妖族們十分大膽,又敲鑼打鼓地離開了。
繼續慶祝祖靈少主祭祀成功。
沈靈素也十分大膽,因為她背後有師姐罩著,隻要玩不死,就往死裡玩。
殿內安靜下來,白發白須的大夫候在一旁。
祖靈沒有離開,溜到沈靈素身邊降低存在感。
陸淵鉞對始作俑者說:“你是真不怕我。”
沈靈素想起列缺劍下的血霧,立刻收斂了笑意道:“我怕啊。”
陸淵鉞看出她口是心非,裝也裝得不像,要笑不笑地問她:“那你做這一切,是覺得我很寬容嗎?”
恰巧相反,他睚眥必報是出了名的。
“沒有。”沈靈素立刻搖頭,“師兄,你半死不活不行的,小望都要登基了,那麼多妖拖家帶口跟著你呢。”
聽著她苦口婆心的勸告,陸淵鉞還以為自已下一秒就要死了。
“你是擔心他們流離失所?”陸淵鉞聲音淡淡,若非懶得解釋,他隻想告訴師妹,此處這麼多妖族,包括他在內,多一個少一個,對事態都沒有影響。
大勢已成,個體的安危無關緊要。
沈靈素坦坦蕩蕩地笑,眉眼彎彎的弧度堪稱乖巧:“師兄,受傷的是你,我當然擔心你啊。”
陸淵鉞沉默了兩秒,好像不知該說什麼,索性不說了。
沈靈素使了個眼色,大夫走上前,查看陸淵鉞的傷勢。
楊老滿臉鄭重,眉頭擰起來:“也就手上的傷處理得不錯。”
聞言,沈靈素立刻看了陸淵鉞一眼。
她的醫術怎麼沒人誇了?這不就被誇了嗎?
陸淵鉞麵無表情。
“少主舊傷太多,若有閒暇,最好靜養一段時日……”
交代了一通,楊老注意到陸淵鉞的眼神,話鋒一轉,“好在少主修為不凡,即便不靜養也無傷大雅,隻需聽取醫囑進行藥療,很快便會恢複了。”
陸淵鉞看向沈靈素,挑起眉梢:“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