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外,夜幕漸沉。
有家仆侍女提著宮燈快步走過廊橋,將宅院內外的燈籠一一點亮。
一時間,玉家上下到處都是燈火輝煌,乍一看好不氣派。
隻是今夜注定是個不平之夜,入夜未久便有陣陣寒風泛起,吹動著屋簷下的燈籠微微搖晃。
玉家前廳門前。
一行人緩步走來。
領頭的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雖是年歲已高,但見她身著一襲藍綢金絲祥雲錦袍,頭上金玉釵頭滿掛,自然是貴氣雍容。
這老婦人身後跟著幾個家奴,正要走進前廳,卻聽著身後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道。
“姥姥,這天瞧著怕是要下雨,眼看著天涼了,我給你帶了件褂子過來。”
那老婦人回頭看去,隻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帶著兩個仆從走過來,瞧著那模樣唇紅齒白,怎一個伶俐嬌俏可言。
老婦人的臉色原本還略顯陰沉,此刻見到這少女卻是滿麵愁雲頓消,擠出笑臉來。
“玉兒,這都入夜了,你不在後院閨房歇著,來前廳做什麼?”
“我這不是來給姥姥送衣裳嗎?”
“你啊你啊~”
老婦人無奈一笑,臉上儘是寵溺之意。
她哪還不知道自己這寶貝孫女的心意玲瓏,怕是送衣服是假,特意跟過來參加這前廳議事才是真。
玉家作為一方豪族,雖然當代家主玉飛京退隱江湖多年,但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玉飛京想要金盆洗手退隱江湖,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哪怕玉飛京為人俠義豪爽,在江湖中素無仇敵,但是手底下畢竟是有這麼多的人跟著玉家吃飯。
江南的漕運鹽幫,鏢局驛站,哪一樣不是日進鬥金的營生,若是沒有玉飛京的名號鎮住四方宵小,這些人的買賣怎麼做得下去?
所以哪怕玉飛京明麵上早已經退隱江湖多年,實際上卻依舊掌管著蘇杭兩地的漕運鹽幫。
此番依附於玉家的二十四位地頭一起登門拜訪,想必事有不小。
偏偏玉飛京作為玉家家主卻消失一年有餘,如今玉家隻剩下這些孤兒寡母,根本就沒人能管事。
若非如此,玉家的老太太也不至於一大把年紀,還要親自出來見這二十四位地頭。
玉家老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前廳,眼裡的笑意淡去了幾分,想了想,索性就帶著自家孫女一並進去。
畢竟這二十四位地頭雖然來勢洶洶,但畢竟是依附於玉家的下屬,就算玉飛京不在,想必他們也不敢在玉家造次。
想到這裡,玉家老夫人帶著自家孫女,連同數位家仆緩步走進了前廳。
不想前廳坐著的二十四位地頭眼看著玉家老夫人出現,卻是一反常態的沒有上前恭迎,唯獨坐在最後麵的一個婦人招呼了一句。
“玉老夫人。”
玉老夫人見此情形,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不過還是佯裝一切如常,徑直走到了座首緩緩坐下。…。。
她剛一落座還未發話,廳中便有一個身著勁裝,身形魁梧的漢子粗聲粗氣的吼道。
“老夫人,自去年六月起,我名下的鹽幫兄弟屢次遇襲,原本太湖一線的三十六條水路被其他幫會強搶大半,我屢次向你們玉家陳情,你們卻一直不聞不問,是何道理?!”
“不錯,老夫人,我們漕商幫會近來也屢次遭賊,損失慘重,玉家既然是我江南第一大家,我們這些漕商也是按照規矩給例錢,為何如今你們卻不管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