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冷冷地轉頭，寒意四射，“弟弟若是擔心王府護衛人手不夠，要不讓譚全過去幫忙守著？”
譚全是錦衣衛指揮僉事，宋忠的跟班。
不待朱高爔回應，老皇帝忽地咳嗽兩聲，歎口氣說道：“林德，你去羽林右衛一趟，調觀童去河南都司，即日動身，不得有誤”。
林德應聲領命，出去傳旨。
朱允炆聞言愣怔了片刻，沒有出聲反駁。
黃亮隨即進殿服侍。
老皇帝沉吟良久，轉頭吩咐黃亮：“讓沐昂帶一百精銳去吳王府當值，你跟著去，告訴朱高煦，王府所有護衛聽從沐昂調遣”。
黃亮走後，老皇帝沉思片刻，抬頭看向朱允炆，“你親自去通政司一趟，以後所有奏疏直接送到文華殿”。
朱允炆感動得差點兒當場落淚，“孫兒多謝祖父”。
老皇帝垂眸摩挲著茶杯邊緣，在朱允炆快要邁出門檻的那一刻，突然開口道：“讓方孝孺擬道旨意，令魏國公徐輝祖去蘇州府吳縣，動工興建吳王府”。
朱允炆瞬間恍惚失神，差點兒被絆倒。
蘇湖熟，天下足，蘇州府盛產稻米，經濟發達，一向被譽為“魚米之鄉”。
蘇州府直隸京師管轄，治所便設在吳縣，祖父這是要做什麼？
朱允炆憂心忡忡地走出殿去，他沒有返身去問祖父。
祖父不想說的話，問也沒用。
朱高爔始終默然不語，靜靜地聽從老皇帝的安排。
他能感覺到，此時此刻，老皇帝的心裡特彆累。
他還小，不著急就藩，沒必要現在便開始建王府，但老皇帝這麼做必有深意。
沐昂比朱高煦大一歲，剛來京師不到兩個月，此前一直在武英殿當值。
他的生母是方氏，沐雪的生母是顏氏，屬於同父異母的姐弟，朱高爔拿不準他們之間關係的親疏遠近，一時拿不定主意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
沐英長大成人的四個兒子，生母各不相同，長子沐春的生母是馮國用的女兒，次子沐晟的生母是耿炳文的妹妹。
聽朱高煦說，便宜爹跟沐春的關係挺鐵，朱高爔記得。
沐春雖然在輩份上是朱棣的侄子，但實際上隻比朱棣小三歲，從小在京師長大。
年少時的感情，純粹而真摯，不摻雜世俗功利，最令人刻骨銘心。
如果跟沐昂聊聊他大哥沐春，會不會更容易拉近關係？
朱高爔正想得入神，忽聽老皇帝說道，“沐昂的本事不比你二哥差，放心吧，爔兒”。
“爺爺，孫兒在想另一件事”，朱高爔走到老皇帝跟前，“爺爺，假如能製造出一種比羊毛筆、雞毛筆更便宜的炭筆，對於天下的讀書人來說，是不是一件大好事？”
老皇帝對於寶貝孫子的奇思妙想早已習以為常，“那當然了，倘若筆墨紙硯都花不了多少錢，咱小時候也能多認識幾個字”。…。。
“雞毛筆最便宜的三文錢一支，羊毛筆五文錢一支，炭筆要是賣一文錢一支，肯定有不少人買”，朱高爔興致勃勃地盤算起生意經，“最重要的是，用炭筆能直接寫字，不用再買墨和硯台，能省下一大筆開支。”
一枚硯台，最普通的也得100文左右，價格低廉的容州鬆煙墨，質地一般的，每斤20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