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堂下,秋蘭麋蕪。纏繞生長的紫羅蘭,間雜著一些白蘭。斑斑血跡,染紅了周邊的水麵,一襲紫色長裙從黑袍中展露出來。柳生十三郎懷抱著毫無生機的聖女,呆呆地出神。百樂坊的後院一進廳堂,他拈起一朵紫花,輕輕插到玉麵麒麟的鬢邊,輕撫著她的秀發,這是柳生十三郎唯一能為她做的。
朱栩看了一眼焦躁不堪的朱允炆,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容,隨即隱沒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極淡雅又極深邃的憂傷。“悲莫悲欸生彆離,樂莫樂欸心相知。”這是先秦時期楚滅越後,楚國大夫屈原的又一段悲歌,朱栩用極俊雅的腔調吟唱出來,彆有一番韻味,即使是那些凶神惡煞的鬼麵人,也不禁落淚。
朱允炆一直默不作聲,等待著他希望看到的一切。“邀皇叔相助,自不是怕了這魔龍教主,實是為了此人,小侄謀劃已久,不成想,還是看錯人了。”朱栩轉頭看著他,內心說不出的厭惡。“你是要做什麼?”
“皇長孫殿下自然是要尋一位盟友嘍。”
朱允炆正要回答,檮杌拎著一個身著圓領袍、係著攢珠玉帶的老太監過來。朱栩聽聲音,正是那日收了陳祖義賄賂、陰了朱允炆一把的錢謙易,乃是魔龍教主派在四位護法之上的監察大太監。朱允炆一皺眉:“說出教主的下落,饒你不死!”錢謙易此刻換了一副麵孔,一副討喜的嘴臉,“這話說的,教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哪裡是老奴能夠知曉的。”
朱允炆從懷中摸出一枚玉扣,流光水滑,如同縹緲之雲海,雖有些棉絮般的瑕疵,水頭卻足得很。錢謙易樂得鼻釘泡都快出來了,雙眼直冒金光。朱栩不屑地歎了口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朱允炆哈哈一笑,並未在意朱栩的說辭,似乎早便料到了這錢謙易已經鬼迷心竅,斷然聽不進朱栩的良言暗語。錢謙易捧著那枚玉扣,急忙忙揣進懷中,生怕彆人看見搶他的似的。
“教主與那玉麵麒麟換了裝束,早便乘舟離去,他那個親生女兒被那明教的光明左使劉伯溫藏了去。不趁此良機掀了明教,更待何時?可笑那劉伯溫號稱天下第一謀士,還是被教主尋得了蹤跡,哈哈。”這錢謙易收了玉扣果然辦事,竟然將這魔龍教主的隱秘和盤托出。
朱栩與朱允炆對視一眼,儘皆大驚!朱栩是又驚又怒,朱允炆則是又驚又恐。朱栩越發擔心起珠兒的安危來,原來一切都是真的,珠兒果然落到了劉伯溫的手上。他當初將珠兒送到自己府上,恐怕是暗中藏了一枚棋子,多過保護珠兒吧。
二人同時向窗外望去,四下尋了一周,此刻倒是同仇敵愾起來。“在那邊!”朱允炆熟悉地形,比朱栩先發現了蹤跡,若不是他指出,隻怕朱栩萬難發現。在眾多遺跡殘骸的海麵上,一隻木艇露出水麵一個換氣拱頂,竟然是大半在水下的潛水艇。朱栩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朱允炆頓足捶胸。…。。
“皇侄不追嗎?”朱栩語氣中頗有些戲謔,珠兒的親生父親,總好過落到這心思深沉的老狐狸手上。朱允炆搖了搖頭:“這東西乃是教主的寶駕,古宋朝的機關艇,哪裡還追得上?等下它略微潛入水下,在這巨石從中,便是神仙也不靈了。”
朱允炆的話還未說完,朱栩麵前白光一閃,好半天目不視物,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震顫,巨大的聲響,讓他的耳膜震裂,竟然流出血來,整個戲樓轟然倒塌開來。這是黃藥!朱栩明白過來了,會用這東西的,隻有那陳祖義。原來之前追查到的情況,他來了一趟這戲樓,便是安排了此事。自己還是太過疏忽了,竟然沒有想到此節,這陳祖義決計是個二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