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院,冥想盆所在的房間內,湛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
“李誠,把傑瑞爾放進冥想盆裡吧,接下來,我會重塑她的靈魂,讓她徹底臣服於你。”
提豐又一次說出了上次循環中的台詞。
“不著急,教授,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李誠笑著看向他。
“但問無妨。”
“請問教授,你想知道伱女兒事情的真相嗎?”李誠溫柔地笑著。
凝如實質的殺氣一下子在李誠的麵前炸裂,提豐眼神一顫,魔杖已握在手中。
隻是一秒鐘,他臉上的慈祥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殺意與憤怒。
“教授,我勸你不要這麼急性子,相信我,暴怒那個家夥,救不了你的女兒,哦不,應該說是,你的母親。”
李誠轉過頭,目光如水,與月色融為一體。
這個炸裂的消息,可是提豐上一輪循環裡,死前給李誠的記憶魔法。
千真萬確!
提豐的女兒,竟然真的是他母親的再來者,隻是因為身份不好解釋,才對外宣稱是養女!
李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炸裂壞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自信,能夠百分百拿捏提豐。
“你……是怎麼知道的……”
提豐維持著臉上的憤怒,但心中的殺意卻被強行按下。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皈依暴怒父神麾下的事情,竟然被麵前的少年知道了。
他更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一開口就是他的母親。
這是什麼情況,他母親和女兒是一個人的事情,隻有他自己知道啊!
就連暴怒父神那邊,都根本不清楚啊!
是試探嗎?
還是說,隻是虛張聲勢?拖延時間?
其他的老師,已經把賢者院包圍了嗎?
看著那躊躇不已的老教授,李誠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果然,這個炸裂的消息,老家夥沒給任何人說過。
說來也是,女兒是母親這種事情,隻能給死人說吧。
聽到這話,提豐當然會顧此失彼,喪失冷靜。
“放心吧,沒有人包圍這裡,這賢者院內,隻有我們兩個人。”
“……”提豐不發一言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知道的東西,可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哦。”李誠負著手:“就比如,你的女兒母親不僅僅是遠征軍的統帥,還是派往深淵的暗探,守夜人組織中的一員,她的代號叫薔薇花。”
“你……是怎麼知道的……”
提豐呼吸明顯的急促了,他儘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但內心早已翻起驚濤駭浪。
沒錯,他母親再來之後,確實加入守夜人了,也正因為如此,所有的信息都被抹去了。
彆說是她母親(女兒)自己的檔案了,就連提豐的檔案中,都找不到一點關於母親(女兒)的痕跡。
提豐也是在母親失蹤之後,調查許久,才終於確認了她的代號。
但此時,麵前的少年,卻把那代號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
他到底是……
就在提豐躊躇之時,李誠又一次開口了:
“有史以來最年強的七階刺客,同時又精通影魔法與禱告,同時具備三種超凡途徑,且每一種途徑都天賦非凡。”
“教授,隻從天賦上來講,你的母親要比你出色的多,或者說再來者,確實是可怕的存在。”
“……”
提豐咬了咬牙,心中的波動比起剛剛,卻不算太大了。
既然能夠查到母親的代號,那查到這些信息,並不難了。
李誠又看他一眼,接著,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的溫柔:“嗬,教授,說真的,你母親的性格,也比你還要執拗的多呢。”
“你,見過我母親?”提豐疑惑。
我見過個鬼……李誠笑了笑,突然看著遠方,露出一副回憶往事的唏噓模樣:“嗯,當然見過,起初我把她帶回深淵的時候,她可是瘋了一樣的掙紮啊。”
“明明符文脈絡已經全部碎光,明明四肢都已沒辦法使用,就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卻還在那裡叫囂著‘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要殺光你們這些深淵的怪物’‘戰鬥,我一定要繼續戰鬥。’”
“嗬,那副模樣,真的是好笑極了。”
“你……你……”
聽著李誠的話,提豐臉上的驚愕已經無法掩飾。
他的麵前仿佛已經浮現出了母親的模樣,浮現出了母親那掙紮不已的樣子。
沒錯,這是母親的性格,母親性子剛烈,就算是被丟入深淵,也不會跪地求饒。
“嗬嗬,教授,說真的,虧得她遇到的是我,如果她遇到的是其他人,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遇見她了。”
李誠笑著,又自來熟地拍一拍提豐的肩膀:“說真的,她這個性格,應該改一改。”
提豐眨了眨眼睛,母親的身份,加上那栩栩如生的描述,他此時已經對李誠認識母親的事兒,信了一大半了。
而李誠的輸出還在繼續。
“嗯,教授,你知道嗎?這個代號其實是她自己取的,因為她喜歡薔薇花,喜歡聞那樣的花香。為了讓她開心一些,我特意派人從深淵冥穀中尋來了血薔薇,插在她的床頭。”
“那可是珍惜無比的花朵,耗費了我不少的代價呢。”
“另外,給她治療的時候也是,根本不願意配合,嘴裡說著什麼‘絕對不會和深淵同流合汙’,‘絕對不會接受深淵的施舍’‘你還不如讓我死了’……”
“嗬,甚至還鬨出來了自殺的事情,害的我好一陣忙活。”
“嘖嘖嘖,最離譜的是,這女人也是聰明,為了求死,無所不用其極,第一天鬨自殺被救回來,第二天竟然就吵著要吃酸酪,第三天想去泡溫泉……提出一大堆苟苛到了極致的要求。”
“要不是小爺我看出來了,她是想逼我殺她,還真著了她的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瞳孔閃爍,就仿佛他真的經曆過那副畫麵一樣。
實際上,他哪裡和提豐的母親相處過。
這實際上,都是按照提豐告訴他的,他母親的性格,側寫出來的謊言。
半真半假,最符合與母親分彆已久的兒子,腦補出來的母親形象了。
精確到細節的謊言,本就具備極強的可信度,若是再加上真實的人物性格,那便足以以假亂真。
果不其然,提豐也被這些話語感染了。
此時此刻,他的眼角已然濕潤,看著遠方的眸子閃爍不已,就像是母親在他麵前一樣。
“我……多謝。”
他有千言萬語可講,但最終,還是化作了一句謝謝。
提豐幾乎已經相信,是李誠救了自己的母親了。
唯有另外一些事情,他想不明白。
於是,他又試探地詢問道:“我可以問一問,你為什麼要救我的母親嗎?”
“嗯,因為我覺得她可能是一枚釘子,一枚能夠挑撥你和滿月學院之間關係的釘子。”
李誠不假思索地說道。
提豐:“啊?”
他看著李誠,不知道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在他思索過李誠救助母親的理由,想過他可能說出各種道貌岸然的話語,但唯獨沒想到,李誠會說這句話。
不是,哥們,你這是不是有些太坦誠了?
“不過,那是一開始。”沒等提豐反應過來,李誠又開口了,這一次,他的眸子中多出了1分的掙紮,3分的糾結,7分的冷漠,以及89分的愛意:
“之後嘛,我倒是覺得,這個女孩子,很有意思。比我遇到的任何女孩子,都有意思。”
“這……”
聽到這話,提豐立刻意識到了李誠話裡話外的潛台詞。
這是……對他母親動了心思了?
不是哥們,我把你當學生,你卻想當我爹?
你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不由地,提豐又擔心了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試探道:“李誠,你和我母親……”
“教授,我們……已經是那種關係了。”李誠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
恍若一道雷鳴,在提豐的腦後炸響,他感覺整個人的腦袋瓜子,都是嗡嗡的:
“不,這……我……不是……”
“不用那麼拘謹。”李誠又笑了笑,再次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教授,你可以信任我,就像是安卡西婭信任我一樣。”
安卡西婭並非提豐給他母親(女兒)起的名字,而是提豐母親的真名,是她上一世死前的名字。
這是最後的絕殺。
“我……”果然,聽到這個名字,提豐徹底地信服了。
如果說前麵的事情還有可能調查出來,那這真名,就沒有任何調查出的可能了。
除非是他提豐親口說的,否則,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與此同時,一股子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尷尬,也直衝提豐的腦門。
按理來講,老媽有了自己的新幸福,而這個新幸福,還把老媽給救了,他應該高興才對。
但是吧……一想到李誠還未成年。
他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倆這年齡,相差的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李誠又又拍了下他的肩膀:“無妨,教授。我和安卡西婭的感情是真的,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吧?”
提豐:“……”
李誠又又又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也不用擔心,以後咱倆各論各的,我管你叫教授,你管我叫爹,就行了。”
提豐:“……”
李誠又又又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咦,你怎麼不吱聲?”
提豐:“……”
老教授努力克製著內心的尷尬:“父……李……李兄,可是這說不通啊,母親現在,是在暴怒父神手上……”
卻沒想到,李誠雙手負到身後,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不滿:“提豐啊提豐,我救了你母親,與她心意相通,可你看看你,”
“滿腦子都是真相,真相,你對我有半分的尊敬嗎?”
“你甚至,都不願意叫我一聲父親。”
“怎麼,你不相信我嗎?”
在這一刻,李誠使用了【什麼?我不相信】
他質疑了提豐!
【由於目標提豐已經相當信任你了,因此本次質疑花費不多。】
【但因為提豐的實力與你差距過大,因此,你花費了再生之力:1000人份。】
“我……”
提豐原本還想再掙紮一下,不知怎的,腦海裡卻閃爍出一道念頭——
提豐啊提豐,你怎能如此不忠不孝?
李誠可是救了你的母親啊!
這救母之恩,你不打算湧泉相報嗎?
母親也喜歡李誠,你這個做兒子的,怎麼能反對母親的幸福呢?
這些念頭一湧入腦海中,便揮之不去。
就仿佛是真理,烙印在了他的基因裡麵。
於是,提豐把頭埋低,淚眼汪汪,強忍著心頭的屈辱,用嗓子擠出一聲乾澀的聲音:“父……父親。”
“哎,乖孩子。”李誠滿意地摸摸他的頭:“再叫兩聲。”
“父,父親。”
“大點聲!”
“父親!”
“哎,愛聽,再來幾聲!”
“父親!父親!父親!”
底線這種東西吧,越過了之後,就會越降越低,提豐也是一樣。
在【什麼?我不相信】的影響下,他叫著叫著,那種屈辱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提豐甚至覺得,李誠本來,就應該是他的父親!
這麼想著,這位老教授,竟然“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父親,多謝你救我母親啊!提豐,提豐糊塗啊,之前沒有認出你來!”
“行了行了。”李誠歎了口氣,突然多出來一個好大兒……
倒也挺爽的。
“好了,那麼我們說正事吧。”
“正事?”
“對,還是和你母親有關。”
“啊?”提豐心神一顫,臉上終於又流露出了鄭重:“父親大人,請您告知我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這件事,還要從很久很久之前說起。”李誠抬起右手,展示了下三位母神的徽記:“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他把自己編出來的故事,告訴了他新收的好大兒。
“也就是說……”提豐聽完之後,握緊了拳頭:“父親大人,您原本是深淵的聖子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要按照深淵意誌的計劃,將母親煉製成人偶,挑撥我和滿月學院的關係,從內部攻克學院。”
“但……您和母親相愛了,所以,您為了母親,放棄了這個計劃,並拒絕了深淵。”
“卻不曾想,暴怒父神這個混蛋,卻不想浪費這個機會,便率軍突襲了你的住處。”
“按理來講,暴怒父神不是你的對手,但他卻從深淵深處借來了顛火……父親大人您一時不察被偷襲,輸掉了這場戰爭。”
“而母親大人,也被那暴怒父神奪走,囚禁在監牢之中!”
“為了報仇,也為了能夠救出母親,父親大人您隻好燃燒自己的靈魂,將自己放逐到了常世,隱瞞身份。”
“這也讓您,從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子,變成了此刻隻有三階的人類……”
“您對深淵的恨,讓您擁有了【深淵歧路葬送者】的命格……”
“是這樣吧,父親大人。”
“啊……是這樣……”
李誠砸吧兩下嘴,點了點頭。
天地良心,他隻是秉持著說話說一半的領導原則,說了暴怒父神搶走提豐的母親。
剩下的事情都是提豐自己腦補出來的。
但不得不說,
還挺合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全都對上了!”提豐長舒一口氣:“怪不得那暴怒父神,從不讓我見我母親,隻讓我遠遠看著她的身影。”
“怪不得,他說他要醫治母親,母親卻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謊話!”
“他根本就不想救母親,他隻是想把母親,變成一個提線木偶啊!”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不誅此魔,我提豐,誓死不歸!”
說著,老教授拔出魔杖,將魔杖化作魔劍,一劍砍向桌子,將其斬成兩段。
李誠有些心疼地看著那桌子,砸吧了兩下嘴。
“父親大人!我已經全都明白了!我要誅殺此獠!”提豐又喘了幾口粗氣,這才躬身便拜:“還請父親大人教我!”
李誠:“……”
他沒想到提豐的戲竟然這麼深,但沒關係,他畢竟也是學表演出身的。
深吸一口氣,李誠就進入了狀態,抿著嘴唇,雙眸抖顫:“嗯,提豐,你有如此孝心,為父,感動的緊啊!”
“父親,是提豐應該感動啊!若不是你,我的母親,也不可能得救啊!”提豐老淚縱橫。
“提豐!”
“父親!”
“提豐!”
“父親!”
“……”
“那麼,我就來說一下我的計劃吧。”大概五分鐘之後,李誠收斂一下表情,咳嗽著說道:“我們的計劃,簡單來講,就是刺殺暴怒父神和顛火,奪回你的母親安卡西婭!”
“嗯!我明白!”
“而提豐,你的任務重中之重,此刻,暴怒父神百分百地信任你,你必須要安心潛伏,收集情報,找到背刺的機會,等我們找到最合適的機會,定會與你一起……”
“誅殺此獠!”
“父親大人!”提豐老淚又一次縱橫:“還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
“有!”李誠負手而立:“我聽聞你有一可以轉嫁任何施法代價的術法,為父需要那術法,你可願,交予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