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之內,李誠檢視著自己的狀態欄。
【你使用了始源魔法·徽石轉嫁,轉移了本次質疑的代價。】
【作為代價,顛火被扣除了一億年的壽命。】
“什麼玩意兒?一億年?你這係統是壞掉了吧?”
李誠挑了挑眉毛。
雖然扣除了顛火的壽命,李誠很開心。
但這數字也太奇怪了點。
他隻是忽悠了一個接肢王儲,一個沒到十階的敵人,怎麼會扣顛火姥爺這麼多的壽命呢?
他有些搞不明白,這能力的判定方法是啥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答案,李誠搖搖頭,朝著陰影中走去。
…………
李誠不知道的是,他那質疑的能力,在對接肢王儲生效的同時,也順著手背上的亮起的苦痛徽記,鑽進了悄咪咪觀測著他的苦痛母神耳朵裡。
同一時間,深淵界,苦痛母神紅月的寢宮之內。
臉上一向掛著戲謔笑容的紅月女士,今天卻有些不太一樣。
她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那張完美無瑕的麵容,手指輕輕摸向眼角。
“這是……眼淚?”
“我竟然,哭了嗎……”
“嗬嗬,像我這樣的人渣,像我這樣的混蛋,竟然也會哭泣嗎?還真是鱷魚的眼淚啊。”
“像苦痛母神那樣的天使,才不會乾出那樣的事情,一切都是偉大意誌的逼迫……”
“她想反抗,卻無能為力……”
紅月女士重複著李誠剛剛在常世說過的話,喃喃自語:
“我的小神選啊,這漫長的歲月裡,唯有你一個人,讀懂了我的心。”
沒錯,剛剛李誠將徽記展示給接肢王儲之後,他所說的話,紅月女士就全都聽到了。
她起初還以為,這個小家夥又要給自己找出不少的樂子,獻給自己不少美好能量。
卻沒想到,聽到了那樣的對話。
紅月長舒一口氣,倚靠在座椅上,美味多汁的蜜桃臀,將椅子的坐墊壓得微微凹陷。
修長水潤的嫩腿交疊在一起,甜美可口的玉足上下搖擺,晶瑩的汗汁在美趾間流淌。
苦痛母神表示有些惆悵。
無論常世還是深淵,世人皆認為,她紅月是個生性喜愛痛苦的惡神。
朝無數世界傳播痛苦,欣賞那些生命卑微祈求饒恕的慘叫,就是她最大的樂趣。
但這些生命卻並不知道,
紅月這麼做,並非出於她的本意。
他們深淵七神與魔龍那些努力修煉爬到半神之位的生命不同,祂們是深淵意誌塑造出的生命。
祂們從出生那天起就是半神,也相應的,被深淵意誌降下了禁製。
從誕生之日起,紅月就被賦予了苦痛的權柄與職責。
隻有吸收他人的痛苦,她才能夠保持人性與理智。
對,不是生命,而是理智。
深淵半神不死不滅,哪怕靈魂毀掉,都會在深淵意誌的重塑下複活。
他們是深淵意誌的工具,甚至連自殺的權力都沒有。
若是祂們按照深淵的要求行事,那麼,還能夠保持理智,稱得上獨立的個體。
若是反抗深淵,那就會徹底瘋狂,變成深淵的人偶。
紅月嘗試過反抗深淵,嘗試過不去傳播痛苦。
而那次嘗試的結果,是她陷入了瘋狂,把自己寢宮內所有的仆人,全都殺死了。
其中包括一直照顧她無數的歲月,被她視作母親的管家,以及陪她一起長大,被她視作親妹妹的貼身女仆。
深淵告訴她,這些人的靈魂還會複活,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從那一天開始,紅月的寢宮,再也沒有過仆人。
在其他生命看來,紅月是高高在上的神,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做什麼苦痛母神,不想要傳播什麼勞什子的痛苦。
但,她做不到。
她反抗不了深淵。
她隻能消磨時間,陽奉陰違,對深淵意誌要求的侵略戰爭視而不見,轉而去小範圍的傳播痛苦,培養苦痛教派,收集苦痛能量,以此保證自己的理智。
但這些事情,她從未與任何人說起。
深淵七神中,或許有人和她有相同的想法。
那個死對頭,色孽母神灰零,似乎就是和她相似的神。
但她不敢賭。
不敢賭灰零會不會朝深淵意誌告密,也不敢賭,深淵意誌,是不是在時時刻刻監視著她。
一方麵,她厭惡自己的教徒,厭惡教徒在各個世界裡傳播的痛苦,製造的慘劇。
另一方麵,她卻又無比依賴這些慘劇與痛苦。
她就這樣,在矛盾的夾縫中,生活了無數個歲月。
她恨自己,勝過恨深淵百倍。
那種對自我的恨意,讓她幾乎瘋掉。
於是,在漫長的時間中,紅月擺爛了。
她不再去思考,如何反抗深淵,也不再去思考,自己生活的意義。
她就真的如同人偶一樣,賜予教徒苦痛的力量,讓他們去傳播痛苦,欣賞生命痛苦不堪的姿態,扮演著最完美的苦痛母神。
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她什麼都做不了,直到——
“因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苦痛母神會做這樣的事情!”
“我不相信,那位善良、純真,喜歡叫人小天使的女士,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定都是深淵逼的!”
李誠的話語還在紅月的耳邊回蕩。
在質疑的作用下,她完全相信了李誠說的這幾句話。
於是,紅月的瞳孔不斷抖顫。
她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會有一個人,如此的理解自己。
這個叫做李誠的初生東曦,
不僅不斷給自己上貢苦痛能量,一個人製造的痛苦,就比好幾個世界的教徒加起來都多。
還透過了現象,看到了自己的本質。
這一刻,紅月感覺,自己不再孤獨了。
她終於,有了一個理解自己的人。
“嗬嗬,原來,原來早就被看透了啊!嗬嗬,真的是,枉我還是半神,卻連一個人類都不如……”
她仰著頭,手臂放在額頭上,放聲而肆意地笑著。
她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也和我一樣,厭倦了這無限的痛苦之路。”
“可是,他既然厭倦了這一切,為什麼不放棄呢?他又不是我,又沒有不得不繼續下去的理由……”
說到這裡,紅月的笑聲停了下來,語氣中也滿是疑惑。
“他既然已經看透了我,那自然清楚,就算他不去做賜予苦痛行徑的事,我也不會對他下達強製的命令……”
“那他,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難道說……”
突然間,一道閃電在紅月的腦後劃過。
“那個家夥,是為了我,才繼續做這些不當人子的事情嗎?”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就在紅月的腦袋裡揮之不去。
緊接著,她的大腦開始了一連串的頭腦風暴。
是了,這樣的話,就全部都能說得通了。
畢竟李誠不僅給自己上貢美好能量,還打算去對付暴怒父神和顛火。
那暴怒父神,可是深淵意誌實打實的鷹犬,百分百忠誠的恐怖存在。
李誠不會無緣無故想要對付他們,除非……
他是想要通過對付他們,削弱深淵意誌的實力!
那為什麼要削弱深淵的實力呢?
答案很簡單——
為了解救她紅月!
隻要深淵意誌沒了,她紅月,也就得到真正的自由了。
這就是,李誠的行動目的!
紅月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了。
畢竟“讓母神大人獲得真正的自由”,那可是李誠親口說過的話。
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偷聽,怎麼會說謊呢?
“可惡,這個家夥,竟然願意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嘛……”
紅月捂著臉,隻感覺感動無比。
她活了都不知道多少歲月了,還第一次見到,能夠在理解她之後,還願意守護她的生命。
“可是,小家夥,伱知不知道你要和什麼樣的人為敵啊?”
“那是顛火,那是暴怒父神,那是兩位半神啊!哪怕他們的實力在常世會有所削弱,也不是你,加上一個接肢王儲能夠對付的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他,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生命。”
“我要他活下來,我要他幸福的活下來,我要他能夠壽終正寢!”
“我要製止他,不能讓他為了我,就去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說著,紅月從椅子上下來,腳下釋放出猩紅的光芒。
那是降臨之光。
經由這光芒,在付出一部分代價之後,她就能夠短暫的降臨常世。
深淵七神都有這樣的能力,隻不過代價不同。
她的代價,是理智。
光芒閃爍,苦痛母神的身影消失在了宮殿之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放聲大笑與自言自語的時候。
深淵魔龍正捧著花,站在她宮殿的門口。
今天的深淵魔龍,一開始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在上一次龍鞭奪回計劃失敗了之後,深淵魔龍痛定思痛,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龍鞭和源質的丟失,讓他的實力不斷下降,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從半神階級滑落,成為普通的十階龍族。
到了那時,之前的仇家非得弄死她不可。
這種時候,唯有抱緊粗壯的大腿,才能夠有一絲生路。
而這大腿嘛,除了他的紅月女士以外,還能是誰呢?
在魔龍看來,雖然上一次龍鞭奪回之戰,是修斯·達爾贏了。
但他再怎麼說,也隻是個三階的魔法師。
而他魔龍,可是堂堂半神!
一邊是三階魔法師,一邊是半神,紅月就算是用屁股想,也清楚應該選哪個!
可為什麼,紅月卻對自己愛答不理,對修斯·達爾一副愛慕有加的模樣呢?
總不能是修斯·達爾未成年,紅月她煉銅吧?
既然如此的話,答案就隻剩下一個了!
這是紅月在考驗自己!
考驗自己的忠誠,考驗自己的愛!
那修斯·達爾,就是考驗他的擋箭牌和攔路虎!
源質和龍鞭,都是紅月故意讓修斯·達爾奪走的,其目的,就是考驗他魔龍的真心。
隻要他能通過考驗,那這源質和龍鞭,紅月就會親自送回來。
不僅送回來,說不定,還會用她那冰冰涼涼的小手,幫自己安裝回去呢~
沒錯,就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
自以為看透了一切的魔龍,今天早上特意給自己畫上了胡子,打扮成男人模樣,手捧用深淵幣做成的鈔票鮮花,來到了紅月宮殿的外麵。
抬起嘴角,整理好頭發,露出最迷人的笑容。
為了重整旗鼓,增強自信,他還特意在褲子裡麵,塞了四顆乒乓球。
比他以前,還大了億點點呢!
他決定,今天就用自己的誠心,將紅月徹底征服,通過她的考驗,取回源質,奪回龍鞭。
在那之後,他一定要把那個修斯·達爾,切成臊子,悄無聲息地塞進他父親的溝子裡。
不然,難解他心頭之恨!
想到這裡的魔龍,興高采烈地抬起手指,準備扣門。
再然後,他就聽到了紅月那既像是笑,又像是哭泣的聲音。
“這世上,隻有他一個人懂我!”
“我的小神選,你為了我,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我不會讓你死掉的,我要救你!”
“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再然後,紅月就從宮殿裡消失了。
那一聲聲笑聲,那一句句話語,若鋒利無比的長劍,插入了深淵魔龍的心。
“不,不可能!”
“紅月,紅月竟然為了修斯·達爾,降臨到了常世!”
“這,這要付出多少代價?”
“這要付出多少代價!”
魔龍的身體一點點岣嶁,一點點跪在了紅月的房門外麵。
他伸著手,不敢觸碰麵前的房門。
那不是房門,那是地獄!
那鈔票做成的花,隨風飄揚,消失不見。
正若魔龍被撕碎了的內心一樣。
“不,不會的,嗬嗬,這其實是考驗,沒錯,這一定是考驗!”
“這是在考驗我,嗬嗬,不會錯的,這是假的!假的!”
“紅月,紅月才不會喜歡修斯·達爾,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為了考驗我!”
說著,他蜷縮著身體,側躺在了紅月的門前,宛若一尊石像。
“什麼考驗?哪有考驗?”
就在這時,色孽母神灰零的聲音響起,她是來和紅月鬥嘴的。
最近她的好神選候補李誠,一直不澀澀,她都沒有樂子了。
隻好來找紅月吵架,排解寂寞。
三天不鬥嘴,她感覺渾身難受。
卻沒想到,看到了躺在這裡的魔龍。
“啊,是色孽母神大人!”魔龍看到灰零,雙眸放出了希冀的光,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大人,是這樣的,苦痛母神大人,正在用她的神選候補考驗我!考驗我的真心!”
“啊?”灰零挑挑眉毛:“我說阿龍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什,什麼?”
“我記得紅月,沒有說過什麼考驗你的事情啊,相反,她給我說起她那個神選候補的時候,眼睛裡都有光呢~”灰零攤攤手。
“不,不可能,我……”魔龍嘴角的胡子掉了下來。
“有什麼不可能的,我看紅月那小婊砸,就是煉銅,想要姐姐吃弟弟,老牛吃嫩草!”
灰零哼唧兩聲,捏住小胡子,幫魔龍貼了回去:“你啊,就彆想著和紅月在一起的事情了,她對你,沒有一點意思。”
“什,什麼?”魔龍眼淚狂飆。
“你之前送她的那些禮物,她全都還給你的手下了,一樣都沒留,對,就你上個月燒成灰的那個手下。”灰零繼續說著:“而且,她早就明確地告訴過你,她不喜歡你了,你為什麼不信呢?”
“那,那是含蓄,那是作為女生的含蓄啊!”魔龍還想掙紮。
“阿龍,你知道嗎?”灰零搖搖頭:“你好像一條狗哎。”
“我,我……”魔龍嘴唇發顫:“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如果我還有龍鞭的話,如果我是……”
“彆想了,不管你有沒有龍鞭,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什麼身份,紅月都不會喜歡你的。”灰零開啟了薄紗模式。
“我……我……不,不!這道題,我不會做啊!”
魔龍從地上爬起,朝著落日的餘暉狂奔。
那滾燙的夕陽,是他逝去的愛情。
“等一下啊,阿龍!”
就在這時,灰零喊住了他。
“啊?”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呢?”灰零笑著。
“為,為什麼?”魔龍怔怔地轉過頭:“難道,這,這也是考驗?”
“嘖,你這個人,怎麼老想著考驗呢,沒有考驗。”灰零皺了皺眉頭,臉頰有些紅潤,語氣也有些許的嬌羞:“我啊,是想提醒你,不要老想著紅月,可以多看看身邊的人,說不定緣分,就在旁邊呢~”
“你的意思是……”魔龍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他看著灰零,咽了咽口水。
不會錯的,這是暗示,這是色孽母神灰零在暗示自己!
原來,原來是這樣!
自己在喜歡紅月的時候,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紅月的塑料閨蜜灰零,其實在注視著自己啊!
他的堅持不泄,雖然沒有感動到紅月。
但卻征服了一直看著他的灰零啊!
我魔龍,也是有春天的!
這一輩子,值了!
“那個,這個事情其實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吧,我還是說給你聽吧。”灰零撩了撩頭發。
“我願意!”魔龍斬釘截鐵。
“啊?你說什麼?”灰零愣了下。
“我說,我願意!”魔龍義不容辭。
“你確定嗎?”灰零挑挑眉毛。
“確定!”魔龍挺起胸膛。
“不再考慮下了?”灰零最後努力。
“沒什麼要考慮的了!”魔龍深吸一口氣:“等我取回龍鞭,就接受這段緣分!”
“有沒有龍鞭倒無所謂。”灰零打了個哈欠:“反正暴怒父神是1,不是0,你也用不上龍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