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說,趙將軍一直以來啊,大概是對我有些誤會。”
不等趙宏翰開口,言淳慢步走到房間中央的桌子旁,修長的手撫摸著酒壇子,勾起唇角,眸底卻逐漸冰冷銳利。
“趙將軍是不是一直都以為......是自己魅力非凡,才成功俘獲了一個由官家公子淪落而成的下.賤小倌?!”
趙宏翰完全沒想到口口聲聲愛他離不開他的言淳會突然變臉,一時震住:“淳......”
可還不等他徹底消化了這一變故,就突然感到了腹部傳來劇痛。
趙宏翰表情驟變,卻很快看痛苦得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身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淳兒...你!!!”
“我什麼?”言淳表情平淡地走到趙宏翰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必死的毒藥,配上我的酒,是不是味道很好?”
“你...”
“哦對了,這毒.藥可沒有解藥,珍貴得很,不過為了你......”言淳唇角輕輕勾著嘲諷似的淺笑,慢慢地將身上衣衫整理好。
“我還是很願意付出這份珍貴的毒.藥的。”
“為...為......”趙宏翰已經痛苦得在地上癱成一灘,嘴角也在不斷流出黑血,可他更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
他愛了言淳五年,為什麼言淳卻,卻像是恨了他五年?!!
“什麼為什麼?”言淳轉過身,麵上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神色一閃而過,但轉瞬就沒入了冷漠中。
“趙大將軍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過你吧?”言淳諷笑,聲音也越發冷漠無情:“一切都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而且這逢場作戲實在是辛苦得很。”
“哦,還有,我其實呢......是燕金人,不是大北朝的人,你大概不知道吧。”言淳蹲下來,笑靨如花地看著麵上已經逐漸布滿死氣的趙宏翰。
“噗——!”趙宏翰吐出一口黑血,麵色越發灰白。
他死死地盯著言淳,還想說些什麼,卻痛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看著陌生的言淳,看著言淳一如既往的迷人笑顏,卻越發痛不欲生。
“淳......!”
一個“兒”字沒有發出,趙宏翰睜著雙眼,氣息斷絕。
言淳站在原地,緩緩攥緊了拳,又闔上了眼。
過了足足七八秒,他才再次睜開眼,眼底的一絲紅意一閃而過,便徹底隱沒於冷漠鋒銳的眸底,他轉過身,一把扯下鮮紅的床簾,丟在了趙宏翰身上。
然後他便從床上一角翻出一隻骨哨,吹了幾聲。
“解決了?”很快,一道紅色的身影突然從窗戶口跳了進來,女人豎著馬尾,一身俠女裝扮。
“解決了。”言淳麵上輕鬆,勾著淺笑,襯著腳下的屍體,怎麼看怎麼狠辣無情。
他看向吳夢:“這次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回去了。”
吳夢眼底閃過一絲輕蔑,笑了:“那當然是可以的,等世哥哥稱帝,你可是我們的大功臣。”
.
***場景轉換***
金碧輝煌威嚴冰冷的大殿之上,坐著如今已經一統四國的大燕朝年輕帝王——
燕世。
而大殿之下跪著的,正是一身囚衣頭發蓬亂肮臟狼狽的言淳。
“皇上,言淳他居然想謀反,實在是大逆不道啊。”已經成為吳妃的吳夢嬌俏地倚在黑發藍眼的帝王身邊,眉眼含怒。
太監孫德勝低著頭端著一個放著龍袍和玉印的托盤,快步走上前:“皇上,這都是在言府裡搜出來的。”
“好啊,好啊!!!”燕世看著殿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言淳,飽含怒氣的眸底盈滿嫌惡。
言淳跪在地上,歪著腦袋抬起頭來,他木木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緩緩扯動了唇角。
燕世麵色冷如寒霜:“怎麼,你還想狡辯?!”
“狡辯?”言淳語氣輕若蚊呐,眸底死寂,整個人恍若一隻提線木偶。
“嗬,難道不是?”燕世將台上的龍袍玉印扔到殿下,嫌惡地根本不願多看言淳一眼,“朕不念你出身肮臟,隻念你立下的大功,予你風光封號,金銀珠寶,結果你就是這麼來感念朕的?!!”
“出身......肮臟?”言淳眼神麻木,聲音愈發輕小。
“何止是肮臟,那樣下九流的地方......”吳夢厭惡至極地用帕子捂住嘴,又看向皇帝:“皇上,他是在那地方待了那麼久,您不計較,還對他大加封賞,這是您英明,大度,寬宥!可他卻根本不知好歹啊皇上,這種人已經...已經和那種醃臢地方融為一體了,您當初......”
吳夢見皇帝臉色越發難看,連忙閉上了嘴。
“看來,朕還真是寬宥出來個狼來了。”燕世冷笑一聲,臉色陰沉,他盯著殿下跪著的言淳,“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肮......臟?”
言淳喃喃重複著這個詞,僵著身體跪在地上,額頭傷口的血滑過眼角,又往下繼續流淌,他卻仿若不覺,隻是愣愣地看著三人,幾乎把台上人看得背後發毛。
就在燕世要發怒的時候,言淳死寂的眼底卻逐漸透出一層層瘋狂的笑意,然後突然神經質一般地笑了,還越笑越暢快,越笑越淒涼、悲哀!
言淳笑著,眼底漸漸積蘊出一層淚光,然後那點光就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他看著皇帝,輕聲道:“燕世...你該不會,真的信了吧?”
“大膽,你這逆賊居然敢直接稱呼皇上名諱!”吳夢立刻怒斥,頤氣指使:“孫德勝,你去掌他的嘴!”
孫德勝見皇上沒有阻攔,連忙小碎步下了台階。
可走到言淳麵前後,孫德勝看著眼前人的模樣,內心卻有些發毛,他壓下心底的恐懼,揪起言淳糊著血跡的頭發就要開始打,卻被突然暴起的言淳勒住了脖子。
“啊——!”孫德勝慌亂得瘋狂蹬腿,臉色逐漸變成豬肝色,拚命地叫皇上救命,可燕世隻是冷冷地看著言淳:“看來你在大牢裡過得挺好,還死不了。”
“死?”言淳瘋了似的笑,眼角眼淚混著血一起流了下來。
“如果能死,我現在倒是希望,在二十年前燕金東郊槐場那一場大火裡,我就死了,那才叫好!”
燕世瞳孔突然一縮:“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言淳的眸底死寂又醞釀著層層瘋狂,他死死地盯著皇帝,似乎在透過皇帝看向什麼。
“二十年前......燕金王城失守。九皇子燕春護著年僅三歲的十二皇子燕世從王城東郊的槐場出逃,燕春在槐場大火中被燃火的木頭砸中,後燕世被親衛救走,而燕春......未能逃脫。”
“你......”燕世陡然一僵,看著言淳似乎有些熟悉的臉,一個根本不願意承認的想法從腦海中湧出,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你到底想說什麼?!”
言淳對燕世的反應卻仿若不聞,隻似笑非笑宛若瘋子般地繼續道:“十五年前,燕春靠乞討來到已成為大北朝的京城,卻遭人牙子拐賣,一朝賣入醉春樓。”
“十年前,燕春改花名為言淳,在醉春樓掛牌。”
“八年前,言淳陪客人出遊之時,路過燕金王城,在王城密地找到燕金皇符和玉璽,經親衛吳東的手交給了當時被推為幼主的燕世。”
“同時,言淳遇到大北朝的將軍之一趙宏翰,遂放棄回燕,以謀探消息,助燕軍!”
“三年前,言淳殺死趙宏翰,回到燕金王都,燕金奪得大勝!”
“一年前,燕金統一四國,改名大燕朝,吾皇燕世享萬裡江山,處萬人之上,受無邊榮光!”
“而此刻......”
言淳突然看向金碧輝煌的大殿,看著尊貴無上的燕世,瘋癲麻木的眼底逐漸回複絲絲縷縷的清明,他半瘋半清地站在原地,突然暢然一笑。
一如曾經位於皇子時的尊貴,風度翩翩,舉世無雙。
“而此刻,言淳將死,燕春......將死——!”
“砰——!!!”
言淳突然一頭撞在宮柱上,血濺當場。
“啊——!”吳妃尖叫。
燕世瞳孔猛縮,卻仿若失去意識一樣僵硬地站在殿上,他眸底深處一層層湧上紅色,半抬著手,手幾乎在抖。
足足過了有五六秒,他似才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瘋狂從殿上奔下,顫抖著抱起了已經氣絕的言淳。
他艱難地張開嘴,緊緊望著言淳死不瞑目的臉,牙齒在抖,卻幾乎發不出那個字的音。
他嘴巴張了又張,視線也逐漸模糊。
“你......你,你是...?”
“......哥?”
“......九,九哥?”
“九哥——!!!”
越來越多的記憶從模糊深處湧出,燕世目眥欲裂,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其實一直記得這個和他一母同胞的九哥,在火場中護著他而幾欲喪命的九哥。
可他的九哥卻在苦熬二十年後,落了個大刑伺候、自絕的下場!
燕世眼眸殷紅,顫抖著手緩緩合上言淳還沒有閉上的雙眼,接著,他抬眸看向正欲溜走的吳妃。
燕世聲音冷如冰霜:“我記得,哥哥口中的那個吳東,是愛妃的親兄長吧?”
“皇皇.....皇上。”吳妃花容失色,“皇上,你聽臣妾解釋,皇上,你聽......”
“傳令下去,吳氏一族,即日收押,斬——!”
有侍衛從大殿後走了出來,將吳妃拖了下去。
吳妃絕望地哭喊,再也沒有剛才的頤氣指使和高高在上。
“皇皇皇...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求皇上開恩!臣妾家冤枉啊,臣妾家絕沒有欺君罔上,絕對沒有啊!!!”
“皇上!皇上!!!”
“皇......”
吳妃被徹底拖了下去,隻留聲音還在隱隱回蕩。
舞台上燈光逐漸灰暗,隻剩一束光打在被燕世抱著的言淳身上。
沉重幽遠的音樂響起,一堆模糊得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兒童嬉鬨聲漸漸響起,又漸漸遠去。
“九哥,這個是什麼啊?”
“這個叫槐花。”
“槐花可以吃嗎?”
“嗯......我也不知道,回去問問額娘吧。”
“哈哈哈九哥笨笨,居然不知道。”
“居然敢說九哥笨?打你屁股。”
“九哥...九哥彆,我乖,我可乖了。”
“哈哈,騙你的,九哥怎麼會舍得打你呢,笨蛋十二弟。”
落幕。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九點還有一更~
決定以後要固定時間九點更新,這樣也方便小天使們來看文,麼麼噠~感謝在2020-06-0323:33:00~2020-06-0602:5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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