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和鴛鴦被他倆你一言我一句引得直笑,大夫人送完那三個回來對良奚道:“下次不要再那麼貿然行事,無論什麼時候,出頭之前一定要確定能保全自己。”
孫良奚像打了焉的茄子似的:“行了娘,您彆說我了,爹回來後要是揍我您記得替我攔著點。”
他這話不是說著玩的,孫博是完全把他按照殿前三甲的路線培養的。
這種培養不僅是在學業上,連生活中也嚴格要求他在外不能同人吵架打架。
用孫博自己的話說,就是讀書人最忌心浮氣躁,你連脾氣都控製不住,還能讀進去什麼書?
可破天荒的,這次孫博到家聽到“楊業”這個名字後並沒有對他問責,而是坐在太師椅上沉默了起來。
孫念按耐不住疑惑,問道:“父親,那楊業到底是什麼來曆,連您都忌憚他?”
孫博緩緩開口:“不是忌憚,是無奈。”
楊業和其父楊泰充其量不過酒囊飯袋,但楊業的曾祖父是個至今提起來都如雷灌耳的人物——楊榮。
楊榮是何許人也?是輔佐過成祖、仁宗、宣宗、英宗的四朝元老!
當日在成祖贏得“靖難之役”兵臨應天府時,年紀輕輕的楊子榮未得任用便敢在城樓上喊道:“殿下是先拜謁□□陵?還是先即位!”引得成祖驚歎,從此得到重用。
後隨成祖五次出征北伐,戰爭的幾次勝利與他的計策有脫不了的乾係,與楊世奇、楊溥二人並稱“三楊”。
得益於三人在永樂時期為大明立下的百年基業,才有了後來“仁宣之治”的盛世局麵。
“楊老若是知道自己的後人如此胡來,隻怕泉下也不得安寧。”
孫博歎了口氣,接著道:“那楊泰楊業父子二人原先在福建任職,據聞是魚肉鄉裡無惡不作,被仇家舉報後便來上京躲在楊業的姐夫董嶼家中。”
孫念眼珠轉了轉,思考了一下:“表麵上是躲避,其實是賄賂吧?”
畢竟京都除了巷子就屬當官的多,就憑他們有個叫楊榮的先祖,達官貴人們也不敢不給麵子。
你收一點他收一點,大家就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到時候出了事要死一起死,所以肯定
會奮力保全他們父子。
孫博點了點頭,驚訝於自己大女兒的聰慧:“不錯,朝中勢力錯根盤結,隻這二人,便不知要牽扯多少涉事官員,這案子怕是無人敢辦。”
他入朝為官小半生,至今還委身兵科做個小小的給事中,不就圖個明哲保身,此次的渾水實在蹚不得。
看著良奚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孫博也心疼,隻是沒表現出來,語氣也是淡淡的:“傷的厲害嗎?”
孫良奚搖了搖頭:“已經不疼了,長姐帶來的金瘡藥很厲害!”
擦完藥後藥瓶子還放在桌子上,孫博隨手來拿看,摸到瓶底時神色愣了一下,看完後問孫念:“孩子,你這藥是從哪兒來的?”
“女兒回家路上碰到一個好心的大哥,他送給我的。”孫念如實回答。
“那他可說過他的名字?”
孫念回想了一下,她清楚記得“王世昌”三個字,但是果斷搖了搖頭。
這年頭又是朝廷又是東廠又是西廠的,她怕說錯話給人家帶來麻煩。
大夫人見孫博眼神中似有狐疑,問道:“這藥可有何不妥之處?”
孫博抓著瓶口,將瓶底示給他們,隻見上麵一個四四方方的紅印:“這上麵蓋的,是宮章!”
孫念心一凜,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相比疑心藥的主人是誰,大夫人更擔憂彆的。
夜晚一家人用過晚膳後孫念就回了西廂房,沒過一會就見大夫人來了。
麵上憂心忡忡,對她叮囑道:“最近你切莫外出,我隻怕那楊業懷恨在心,伺機報複,但凡出點什麼事,流言蜚語都能壓死人。念丫頭你是個聰明孩子,知曉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念握了握大夫人的手:“您放心吧,我都懂,這幾天一定乖乖在家哪都不去!”
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心中也不免惆悵,畢竟過往二十多年受的都是男女平等的教育。
如今穿來這個連胳膊都不能露的時代,比起憤恨,心中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網上穿越寫的古代生活根本不現實,她要是學人家去逛個青樓砸個場子估計能被當瘋子抓起來浸豬籠。
雖然說出來很沒出息,但是她一個現代獨立女性,此刻真的不敢硬剛身處的已經延續了幾千年的男權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