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會穿過無數的小巷,走進無數道門。
物理意義上的,不是生物。
但翟達不得不承認,今晚的展開他是沒有想到的。
原本他以為,盧薇來到這老舊的大毛小區,是為了給某個工友送什麼資料。
但彎彎繞繞來到最裡麵的平房區後,卻是這麼一番景象。
老舊的小區邊緣突然有了燈光,電線從屋內拉出纏繞在樹上,拴著一個碩大的燈泡。
一幫或赤著上身,或黑色短袖的男子,正在煙霧繚繞的打牌。
不少人帶著紋身。
周圍幾間平房似乎都被買下或者租下,被圍成了一個相對的封閉空間,幾張滿是油汙的桌子支在中間空地上,煙霧繚繞,如同仙氣。
“同花順!大小通吃,拿錢拿錢!”
一個紋身壯漢哈哈一笑,將桌麵上五十、一百的紙幣歸攏到麵前。
這是一個隱蔽的賭博窩點,看這架勢並不是臨時的,而是長期的。
一個四十多歲的枯瘦中年懊惱的將手牌摔在桌上,煩躁的打開煙盒,卻發現裡麵已經空了,轉頭看去,剛好看到似是誤入這裡的兩人。
其中一個穿著校服,與這裡格格不入。
枯瘦中年招招手,盧薇卻搖搖頭。
於是他隻能起身走過來:“煙呢?”
盧薇將掌心的灰利群遞了過去。
拆煙點煙的功夫,枯瘦中年看向翟達,目光裡帶著審視,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吸了一口後說道:
“你不是今天發工資?錢呢?”
盧薇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薄薄信封,交給了對方。
枯瘦中年打開信封看了一眼,吐了一口痰道:“怎麼隻有五百?不是1300一個月?”
盧薇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試用期隻發80%,做壞了一個版,罰了一點,我給自己留了300。”
枯瘦中年切了一聲,擺擺手道:“走吧走吧,女人晦氣,手氣都沒了。”
盧薇站立著沒動,直到翟達拉起她的手轉身。
他已經感受到一些打量的目光了。
枯瘦中年就這麼著盧薇,重新走入了黑暗中。
目光看向兩人拉著的手,若有所思。
直到徹底離開那片有光的地方,翟達才說道:“那是你爸?”
盧薇點點頭。
翟達歎了一口氣,語氣很嚴肅。
“你不該這樣的?”
“什麼?”
“你明明可以提前告訴我,哪怕快到了讓我等一下也可以,而不是讓我親眼看見,這樣會讓我難辦,而且也不安全。”
盧薇沉默許久,隻回應了一句。
“對不起。”
為什麼總是忘記...人隻能露出自己好的一麵...
回去的路似乎剛黑,但翟達卻沒有再牽起盧薇的手。
盧薇的腳步,也默默的落後了翟達幾步。
直到聽見翟達說道:
“你這樣我舉報了他們,他們就會懷疑是不是今晚一個高中生做的...”…。。
盧薇:...
翟達掏出手機:“我先和你說好,我這個人,向來與賭毒不共戴天,嫉惡如仇,即便是你爸,我也不會放過這次賺錢...我是說肅清歪風邪氣的機會。”
盧薇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小腦瓜已經人機了。
“你沒意見吧?畢竟你也不想自己老爸再賭了吧?我幫你讓他進去清醒幾天,也是為你好!”
若是普通學生,恐怕看到紋身就已經嚇得腿軟了。
但翟達不是,他隻知道大城市裡餐廳裡的服務員,送外賣的小哥,理發店的托尼,相親會所裡的純愛戰士,身上都有紋身。
而且服務態度都很好,笑的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