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俊偉從小就和奶奶住在一起，在環衛工的宿舍。
作為城鎮的最底層職業，環衛工有著很強的“福利”意味，為的就是讓那些年紀大的無收入、無供養人群能夠活下去，光靠著幾百塊工資顯然不夠。
廣場的角落裡、公園內的水電房、公廁裡看似沒必要的“管理室”，一般人很少注意到的地方，其實都有安插環衛人員的“宿舍”。
當然這些零散地方隻能解決一小部分，以東陽縣的情況，縣城邊緣還有一處院子，集中分配著近百個環衛工人宿舍。
這裡原本是一個垃圾場，之後隨著城市擴張被清空，兩層的小矮樓四麵環繞，中央則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遠遠看和監獄似的，再加上位置偏遠，翟達兩世都沒來過這裡。
範俊偉帶著翟達走入矮樓，這裡的居住密度很大，每間屋子隻有十來個平米，沒陽台沒廚房沒廁所，基本就是放些雜物擺兩張床。
由於是接近飯點，許多人在門口支個小爐子做飯，加上亂七八糟的雜物侵占了開放式的走廊，過個人都費勁。
範俊偉和奶奶的“家”就在一樓，那個翟達見過一麵的老奶奶，正弓著背做飯。
“奶奶，我帶同學回來了。”
範俊偉的奶奶名叫吳桂珍，抬起滿是皺紋的臉，熱情中也帶著點意外：“小偉同學啊~歡迎歡迎。”
翟達看著小爐子上一大鍋乳白色的液體，笑嗬嗬道：“奶奶好，煮牛奶呢？”
奶奶一愣，笑了起來：“這不是..牛奶，這是白麵糊。”
翟達盯著看了一會兒，還真沒見過...
吳桂珍並非苦悶的性子，這個老奶奶其實性格非常堅韌，見到翟達立刻表示冰箱裡還有肉和蛋，要加到鍋裡留翟達一起吃飯。
範俊偉將打包的菜遞給奶奶：“我倆吃過了，翟達請我下的館子，還打包了一些，你先吃著。”
他胖手指了指後麵：“我帶他去院子裡看看。”
“院子裡看啥呀~都是些垃圾...”
“翟達就喜歡垃圾。”
短暫的和長輩打了個招呼，翟達才算進入正題，跟著範俊偉去往後麵。
由於被樓棟擋著，即便路過也不會看到裡麵的景象，翟達走過七拐八拐的樓道，終於來到了所謂的...
可能不算垃圾，但一定是廢物，被環衛工積年累月收集起來堆放的院子。
無數雜物堆砌如同小山，怕是好幾米高，桌椅、板凳、破沙發、破棉襖...
保溫杯、門框子、海綿頭子...
大部分都是木製品或者不知道什麼材質，因為稍微帶點分量的金屬品和塑料品都已經被賣了換錢了。
一走進院子，翟達視線中居然立馬出現了一道折線。
看了一眼，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製止了一個大爺暴殄天物的行為。
“大爺！刀下留人！”
舉起柴刀的大爺被嚇了一跳。
“你作甚？”
翟達從其手中奪出一根木棍：“這個給我玩會兒，您應該不要吧？”
大爺咂麼了一下嘴：“我要劈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