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彆的,齊寨主這個人,他的狠辣,便是梟雄人物。”
洪澤麵色鄭重,又將齊雲在冰天雪地之中,在寒潭冰窟下邊練功的事,給洪綰詳細說一遍。
“二叔,你說這個啊。”
洪綰這下徹底明白了,洪澤對齊雲的態度轉變是因為什麼了。
“二叔你說的這個,我早體會過了。”
“怎麼講?”洪澤來了興致。
“那還是在安城,當時齊雲身份暴露,齊雲遁逃,全城搜查都找不到蹤跡。”
“我和賈泉,想起他曾是南宮雪的鳳奴,便跟在南宮雪後邊……”
“……”
洪綰講起當初追捕齊雲的事來。
“二叔,你知道,後來齊雲如何脫身的嗎?”
“怎麼脫身的?”洪澤脫口而出,盯著洪綰,眼神中滿是催促。
就好像聽說書人講話本演繹,正聽到關鍵處,被徹底勾起了興致的看客。
洪綰定了定神,回憶起當初在安慶樓的那一幕,眉心微蹙。
“他把自己肩膀上的皮肉,用刀剔了下來。”
“能忍耐這般痛楚,其實也沒什麼,至少悍勇之人,咬咬牙,都能做到。”
“但讓我震驚的是,那一張手掌大的皮肉,薄厚均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既保證了讓南宮雪的迷蝶不能再追蹤到的程度,又保證不會傷到自己筋骨,最大程度保持戰力。”
“想做到這一點,那他必然要在極度冷靜的情況下,用剔刀,一點點剔下皮肉。”
“這種冷靜和殘忍,此時想來,猶讓我心生寒意。”
“好!”洪澤突然一拍大腿。
“齊寨主,真乃梟雄也!”
“難怪,難怪他能從那等天羅地網下逃走,反敗為勝!”
洪綰被嚇了一跳,猛地扭頭看向自己二叔。
此時的洪澤,滿麵通紅,很是亢奮,神采奕奕。
洪綰咽了口唾沫,很想提醒下洪澤,自己是他的侄兒。
若是那次齊雲沒有逃走,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了,自己的腿也不會斷。
不等他開口,洪澤湊了過來,雙目炯炯有神。
“綰兒,說實話,我看齊寨主人不錯。”
“這一個月來,我都看了,齊寨主對他手下的兄弟,那都沒話說,這樣的人,彆看冷酷殘忍,其實最重情誼。”
“二叔,你……”
洪綰看著洪澤,臉色古怪。
“彆這麼看我,不用覺得不可思議,你二叔我雖是個粗人,但心細著呢。”
“看人識人的能耐,非常人所能及。”
“不是……”洪綰眼角抽搐,忍不住說道,“二叔,之前你不是說,齊雲一看就是個登徒子,滿腦子色欲的淫徒,難成大事嗎?”
“此言差矣,此一時彼一時!”
洪澤義正辭嚴:“那時候,我對齊寨主還不了解,但此時想來,他在鹿城,一旦暴露身份,就是萬劫不複的境地,那些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此乃真英雄也!”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洪澤拍了拍洪綰肩膀:“綰兒,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你慢慢體會吧。”
說著,洪澤起身離開。
“剛才沒吃飽,我再去飯堂吃點。”
“二叔,你不是說那飯堂的餐食,粗鄙不堪,狗都不吃嗎?”
“我哪說過這樣的話?”
洪澤擺手,大步流星,出了房間。
嘎吱…嘎吱……
房間的木門還在搖晃著。
洪綰在方榻上,愣愣出神。
他現在很想拄著拐杖去問問齊雲,就上午那一會,到底發生什麼了。
二叔,這前後態度的轉變。
實在是…
實在是太離譜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然他真擔心二叔執拗的性格,什麼時候想不開,跟齊雲去拚命。
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