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金陵人民醫療中心第一病區。
渾身碘伏的孟子赫剛剛完成治療,被推進專屬於天行者的療養病房。
四十平米的病房裡,寬大的病床,綿軟的沙發,嶄新的家具,精巧的綠植,悠揚的音樂,甚至還有麵向長江的江景陽台。
一切都那麼舒適,隻為了讓天行者儘快恢複,用最好的狀態回到戰場。
病房很舒服,但孟子赫有點精神崩潰,因為房間的電視裡,在重播著五個小時前黎歌的獲勝演講。
數萬人舉著啤酒圍著黎歌,看得他頭皮發麻。
電視裡輪播的一切榮耀,都是踩在他的頭頂上,踐踏著他的尊嚴和身體獲得的!
“給我把電視關了!”他對身邊的護士低吼。
“江總指揮要求全東南所有屏幕,今晚對黎歌的講話做兩輪播放。”女護士小聲說,“明天早上還要重播整場比賽和最後的說話環節……”
孟子赫頓時感覺自己有點喘不上氣。
“給我把電視關了!我好歹也是個中隊副隊長,這點權力都沒有嗎?”孟子赫在短暫的失神後,用嘶啞的聲帶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您的權力可能要被限製了。”女護士彎下腰,在他耳邊接著說:“您和莉莉安、白櫻兩位天行者之間的過往,並同時和諸多女戰士,還有一些女學生保持交往的具體內容,也被紀律委員會披露了出來。”
孟子赫滿是血痂的臉仿佛凝固了。
“您嚴重違反了紀律,明天處罰令下來,您的副隊長身份應該會被撤銷了……”女護士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紮心的話語,“還有,您被黎歌重傷之後,身體和心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境界可能有些跌落……主治醫生說您現在的狀態最多隻有宗師35級……”
孟子赫聽著聽著,從剛開始的震驚慢慢變得失神,最後表情居然冷靜了下來。
“彆說了。”他開口,然後忽然甩手一巴掌。
那一掌快到空氣中都不曾留下殘影,瞬間到了女護士的臉頰邊。
他收了些力道,保證能讓這多嘴的護士滿嘴掉牙,但不至於打死。
他想得很清楚——反正他現在已經跌落到穀底,校長總不至於因為一起傷人事件把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宗師強者給槍斃了吧?
他這一巴掌打下去,至少能告訴所有想落井下石的人——彆特麼惹我,否則大家一起死!
也能讓黎歌看看——孟子赫沒有服輸,你和你的陷陣小隊都給我等著!
他想著想著,一巴掌甩到了空氣。
他微微一愣,那女護士居然在他甩動巴掌的刹那往後退了一步,掌風擦著她修長的睫毛劃過。
就算後退的那一步是巧合,正常人的速度也沒那麼快!
她至少是個菁英。
“你這樣的心性,難怪會輸得那麼徹底。”女護士站在孟子赫身邊,看著一臉錯愕的他,推了推臉頰上精巧的無框眼鏡,“現在你應該做的,是讓紀律委員會彆再查下去,萬一發現你養寇自重。”
孟子赫微微眯眼,他聽到了一個令他有些過敏的詞語。
“不是麼?克裡特族的母巢位置你早就知道,隻是你想定期誅殺,把他們養成你的戰功池而已。”女護士彎腰,“當時你衝向母巢,並不是想要搶黎歌的功勞,而是想要消除母巢邊緣定位器的證據吧?”
“你在誹謗我?”孟子赫抬頭,一雙眼像是毒蛇一般盯著對方。
“你可以不承認,因為那個定位器被黎歌的紀元重啟摧毀了。”女護士笑著看著孟子赫,像是野貓玩弄著自己的獵物。
她翩然側身:“但如果我是你,這時候應該把那些無關生死的罪名主動承認,讓他們沒有繼續調查的心思,然後從一個小兵重新做起,臥薪嘗膽……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仇人狠狠來一刀!”
孟子赫微微一顫,慢慢扭過頭看著眼前的女護士,他才發現,那護士的眼底亮著暗紅色的光芒。
這時,護士慢慢撩開手腕上的衣物,她的手腕上,無數繁雜的字符若隱若現,正在組成一個繁雜的十字架紋身。
“修……”孟子赫抬頭看向女人,眼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這是修道院的標誌,他應該直接翻身下床召喚虎豹騎與對方搏命。
但他隻是看著女護士,慢慢開口:“怎麼混進來的?”
“醫療中心前幾天經過戰鬥重建,招收了一大批醫療人員,混進來很容易。”女護士默默整理好自己的袖口,“這幾天,我們會對黎歌的通緝令進行升級,殺了他,或者殺了他身邊的人,都能獲得不菲的獎勵,並得到修道院的職位與庇護。”
她低頭,孟子赫能聞到她身上蘭花般的芳香。
“我給你一分鐘的考慮時間。”女護士再次攤手,這一次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架。
孟子赫知道,如果信徒真心歸順,他們能將修道院的標記植入在信徒皮膚中的某一處,伴隨終身。
擁有這道標記的人,修道院可以隨時鎖定他們的位置,隻要加入,就休想逃離。
“還有三十秒。”女護士提醒思考中的孟子赫,“當然,你可以憑著宗師級實力殺了我,但你的小秘密也會被我們公之於眾!”
孟子赫暗中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他還是沒有答話,他在猶豫,這一步踏出就沒有了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