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報局,盧米安眼前一下熱鬨了起來:
各種三四層的、不同風格的建築林立,街道寬敞,時而有黑色的汽車和芙蘭卡說的那種人拉的黃包車經過,來來往往的人們有的是襯衫、正裝、禮帽的打扮,有的一襲長衫、戴著瓜皮帽,有的白衫黑褂、穿著闊腿褲和高幫布鞋、腰間脹鼓鼓的像是藏著手槍,有的頭上裹著一圈圈紅布、手裡拿著短棍,有的身穿帶蕾絲和荷葉邊的長裙,有的裙子剪貼合身,兩側各有開叉……
盧米安頓時覺得這和特裡爾一樣繁華。
叮鈴鈴!
清脆遠蕩的聲音裡,一輛隻有兩節車廂的列車豎著支架,連接著半空的線路,奔馳而過。
這樣的場景,盧米安非常熟悉,他甚至已經知道這叫無軌電車。
不過,和以往看見時不同,無軌電車上的乘客都很正常,衣著與來往的路人沒什麼區彆,也未隻剩下腦袋,拖著血淋淋、白森森的脊椎。
“進入地點變了,不是之前那條街?
“或者說,之前那條街本來就隱藏著,需要使用特彆的辦法才能看到或進入?
“我身上的各種特殊加上班西的問題,讓我更真切地來到了這座大都市?”盧米安環顧四周,咕噥了兩句。
坐在黃包車上、被人力車夫拉著的那些人裡麵,也沒有用花鳥團扇遮擋住膿腫青黑臉孔的女士。
除了聽不懂周圍之人在說什麼、和自己長相特點類似之人非常稀少外,盧米安不覺得眼前所見的大都市有任何問題。
從密契儀式的效果來講,他這算是失敗了,因為他什麼也沒有獲得,未觸及半點神秘。
盧米安思索了一陣,帶著一種沒雇傭好翻譯就被丟到異國他鄉的感覺,循著自身靈性的指引,逐漸遠離了繁華的鬨市,進入了一條條不夠寬敞的巷子。
兩側的房屋風格變得更為奇特,由石頭做成門框,黑漆厚木為門扉,高牆而深院。
盧米安嘗試著伸出右手,觸碰向木製的電線杆,結果看見自己的手掌穿透了過去。
“我現在是魂體狀態?不,應該是純精神體純意識體,但可以被周圍的人看見……”盧米安一邊分析,一邊繼續前行,於亂拉的電線、晾衣繩和胡亂堆砌的雜物裡走出了居民眾多的區域。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座輪廓古怪的木製高塔。
這很像他在以往密契儀式裡看見的霧氣核心,但陽光下,木塔失去了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怖與陰森感。
棕色的高塔前,有一片片大型房屋和一株株碧綠樹木,這些都被黃色的圍牆擋著,不許任何人翻越。
正門處,對開的木製門扉完全敞開,不時有人進出和來往,皆像是普通市民。
“這是芙蘭卡說的寺廟?”盧米安斟酌了兩秒,跟著人群,走入了黃色圍牆圈起來的那片建築。
他裝作參觀,不斷往木製高塔方向靠近。
沿途之上,他發現這座寺廟的“僧侶”分成好幾類,彼此的衣著打扮皆不相同,群體之間也不怎麼交流。
其中,人數較多的有兩種,一種套著藍袍、戴著高冠、和“天師”風格有點像,一種剃掉了頭發、或穿著灰撲撲的寬袍或內黃袍外紅衣。
盧米安繞到距離木製高塔還有一座巨大建築時,兩類“僧侶”相繼攔住了他。
雖然他聽不懂這些“僧侶”在說什麼,但接收到了相應的意思:
“止步!”
盧米安沒有糾纏,轉身前往剛才路過的一棟建築。
這個過程中,他不著痕跡地觀察起環境,發現有不少“僧侶”散布在通往木製高塔的路上,或明,或暗,有使用非凡能力的痕跡。
嚴密看守著,不許外人進入那座木塔?盧米安做出判斷的同時,放棄了“傳送”過去或利用鏡中世界的打算。
如果木製高塔真是密契儀式指向的核心所在,看守者不會不防備類似的手段!
想到上次是以意識密契的方式才進入木塔,盧米安找了個隱蔽處,嘗試著脫離當前環境,模仿之前那種狀態。
他剛完成冥想,整個人突然就漂浮了起來,於驟然彌漫而出的幽黑霧氣裡飄向那座木製高塔,再無任何阻礙。
很快,盧米安抵達了目的地,卻被無形的力量擋住,隻能往下沉降,準備走門。
那種漂浮的感覺飛快褪去,彌漫的幽黑霧氣隨之消失。
這一次,盧米安看清楚了木製高塔門口的情況。
那裡豎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
石碑上的文字盧米安無法辨認,但奇異地理解了它們的意思,就仿佛有了精神上的交流。
那碑文寫的是:
“聚天下之力,損泰半英豪,鎖孽龍於此,人世災禍乃消。
“第五代天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