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這年頭的綠皮火車又慢人又多,好在他們這是知青專列,一路上陸陸續續的下去了不少人,倒也舒服了一些。
到了首都站之後,在隨行人員的帶領下,僅剩的一些知青下了車,轉乘了另外一輛前往東北的火車。
才一進車廂,田向南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與先前擁擠的綠皮火車相比,眼下的這個車廂裡顯得更加的破舊,甚至許多座椅都破破爛爛,上麵鋪著發黴的木板。
比起那些前往偏僻處的鐵皮貨車廂,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好在車廂裡的人並不多,看著約莫有三四十個人,偌大的車廂裡還是有很多空位置的。
隻是他目光掃了一圈,發現車廂裡的人都垂頭喪氣的。
想必這些人的情況跟他差不多吧,應該也是各自有著各種問題,而被發配下來的。
田向南拉著妹妹向裡麵走,看著那一張張麵孔上所呈現的悲觀與麻木,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這些人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生活,那麼最終肯定也會被生活所拋棄。
走到車廂中部的時候,田向南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車窗旁一男一女的身上。
兩人中的女孩坐在靠窗的裡麵,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花布長袖,手中拿著一本書,安靜的看著。
男人身形高大,穿著灰藍色的上衣,坐在靠走廊的這一邊,正在閉目養神。
似乎是察覺到了田向南的目光,女孩合起書本,抬頭看向他的同時,又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身旁的男青年。
男青年也跟著睜開了眼睛,先是看了看女孩,然後順著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田向南,眼底帶著一絲警惕。
“這裡應該沒有人坐吧?”
田向南的目光從男青年那磨破的領口上隨意掠過,然後笑著問道。
男青年同樣簡單打量二人一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語氣很冷淡。
“沒有......”
“來,向北,你先坐......”
田向南讓向北先坐下,隨後把大的包裹塞到了頭頂的行李架上,小的那個則是被他塞到了座椅下麵,這才跟著坐了下來。
“我叫田向南,這是我妹妹田向北,來自皖省鋼鐵廠大院......”
聽到了田向南的主動介紹,對麵兩人那冷淡的神情似乎緩解了一些。
“我叫林思成,這是我妹妹,林思雅,來自上海......”
男青年同樣出聲做了自我介紹,隨即有些疑惑道。
“鐵廠大院的知青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該不會上錯車了吧?”
田向南明白他的意思,故作尷尬的笑了笑。
“那什麼,我以前在廠裡不學好,偷雞摸狗打架耍錢打牌啥的五毒俱全,所以就被廠裡給分配到東北這邊來了。”
“哦,我妹妹可是個好孩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田向南又連忙跟著解釋道。
“就是家裡沒人了,留她自己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乾脆帶著一起下鄉了。”
“哥......”
聽到他的話,田向北有些不滿的拉了他一下,又看了看對麵那兩兄妹。
隻是讓她驚訝的是,他並沒有從那兩兄妹的眼中看到什麼鄙夷或嘲諷的神色,反而是那兩人都笑了起來。
是很單純的那種笑,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語的自然反應,而不是那種嘲笑。
“那你這算不算是坑了你妹妹一把?”
林思雅抿著嘴笑道,聲音中帶著一股江南流水般的軟糯。
“這沒辦法,她樂意......”
田向南笑著看向自己的妹妹,惹得向北又是回應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們也是被分配到哈市下麵的小縣城裡的?”
幾句話間,四個人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一些,林思成也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田向南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車廂裡的其他人,笑著道。
“看樣子,我們這一個車廂裡麵,去的應該都是一個地方吧?”
林思成似是有些自嘲的說道。
“我真佩服你,被分配到那麼苦的地方,還能笑得出來。”
“那不然怎麼辦?”
田向南聳了聳肩。
“要是哭一場就能不用下鄉的話,幾千萬知青努力之下,我想咱們國內就再也不會有乾旱的危險了......”
“嗬.......”
林思成大抵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怪的比喻,沒忍住笑了出來。
“誒,你們兩位同誌......”
就在這時,坐在斜對麵的一個穿著女式中山裝的女孩忽然插聲道。
“我奉勸你們兩個,離那兩位少爺小姐遠一些,免得惹禍上身。”
這話一出,對麵的林思成兄妹倆頓時止住了笑意,臉上掠過一絲尷尬與難堪。
田向南聞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