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白老二,在狠狠地教訓完展一博之後,似乎覺得在這裡已經沒什麼其他要事可做了。於是,他像隨手扔掉一個破爛不堪、毫無價值的布偶一樣,將遍體鱗傷的展一博隨意丟棄在了原地。
要知道,陳三之前吩咐給他的事情,此刻都已順利完成——他不僅成功地將這個可憐的小屁孩以及其爹娘的屍首從遙遠的城門口一路拖拽至此,而且此地與城門之間還相隔一段不短的距離。
以目前展一博渾身傷痕累累的狀況來看,即便身上連一道小小的傷口都沒有,想要獨自一人帶著他爹娘沉重的屍首一同走進城門,恐怕至少也得耗費整整兩個時辰才行。
想到這些,白老二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朝著身旁的兄弟們大聲吆喝道:“好了好了,就把這小子丟在這兒吧!咱們趕緊離開這兒,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好度過今晚再說!”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帶領著一眾兄弟揚長而去,漫步在了夜幕之中。
“好嘞,老二。我可跟你講啊,就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廟宇,以前咱們哥幾個可是在那裡湊合著睡過好幾回覺呢。趕緊地,一塊兒走吧!”其中一人興高采烈地說道。
另一個人應聲道:“成!依我看呐,其實在哪兒睡覺倒也無所謂,隻是近些日子這難民數量多得驚人,要是不幸碰上那些蠻橫不講理、不好招惹的家夥,咱們兄弟幾個恐怕未必是對手喲,所以還是先尋個安全的地方藏匿起來比較妥當!”
“這話還用得著你來提醒嘛,少囉嗦啦,快點兒走.....”
白老二與他的兄弟們一路說說笑笑,那歡快的交談聲伴隨著他們漸行漸遠。起初,聲音還清晰可聞,但隨著距離的拉長,漸漸地變得模糊不清,直至最後,竟然變得時斷時續,仿佛被風吹散一般。
一直趴在地上的展一博,直到聽見他們的聲音徹底消失在遠方,才緩緩地從冰冷堅硬的地麵上抬起自己那顆低垂已久的頭顱。
然而此時此刻,對於展一博而言,他甚至連對白老二心生恨意的時間都沒有,更彆提轉頭望向他們離去的方向了。
即便能夠記住他們離開的方向,又能如何呢?畢竟以他目前的狀況,想要親自前去報仇,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展一博瞪大了雙眼,呆呆地望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爹娘。他們的麵龐一片狼藉,頭發散亂地遮住了眼睛,原本整潔的衣服此刻也變得皺巴巴、鬆垮垮的,仿佛經曆了一場可怕的風暴。
“嗚嗚嗚~~”
一陣低沉而壓抑的哽咽聲從展一博的喉嚨裡傳出,那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痛苦。被人無情地拒之於城門之外時,他沒有哭;遭受到白老二殘暴的毆打,他也沒有哭。
然而,此時此刻,親眼目睹爹娘遭受如此慘無人道的欺辱,他內心的防線終於徹底崩潰,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展一博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他的心中充斥著各種複雜的情緒:有深深的委屈,有無儘的悔恨,更有一種對自身無能的痛恨。
他恨自己太過弱小,無法保護好爹爹和娘親;他恨自己不能帶爹爹和娘親過上無憂無慮、幸福美滿的生活;他甚至恨自己連爹娘最後的尊嚴——屍首都守護不住。這種自責與愧疚如同千萬隻毒蟲,不斷啃噬著他那顆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