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去的馬車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剛才還和大叔有說有笑的達奇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一言不發地走回自己的帳篷,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大叔離開了,林衍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位喜歡喝酒,喜歡偷懶,但是愛說愛笑,一開心就來兩首小黃歌,一到晚上就坐在篝火旁向彆人講述自己的“傳奇經曆”的老人姓甚名誰,他口中的“傳奇經曆”究竟是他的親身經曆還是他信手拈來、隨口編造的。
亞瑟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不禁感慨道:“兩個神秘的老家夥,希望他們能過上平靜的生活。還有莫莉,不知道她的家族會不會再收留她”
“對了,查爾斯去哪了?”林衍問亞瑟。“他好像昨天跟你去了聖丹尼斯之後就一直沒回來。”
“噢,昨天我們在市長家門口碰到了落雨和他的兒子飛鷹。”亞瑟回答:“自從我們上次幫過他們一次之後他們貌似生活得更艱難了,查爾斯在了解了這事之後主動跑過去幫忙了。”
亞瑟的話讓林衍想起了美國人對印第安人的屠殺。現在是20世紀末,那場曠日持久、持續了上百年的種族滅絕行動直到這個世紀的90年代初才落下帷幕。僅剩的一小撮印第安人被驅趕到了政府劃給他們的一批保留地上,落雨他們居住的瓦匹緹保留地就是其中之一。
一邊倒的戰爭結束後,落雨和他的部族在美國政府“劃分”給他們的土地上度過了幾年的和平時光。戰爭雖然結束了,但這片大陸上的印第安人依舊是一部分自詡為這片大陸主人的美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但在落雨的處處忍讓下,始終沒有讓這群彆有用心的人得逞。可雙方之間那脆弱的平衡最終還是因為一紙探測結果讓他們再度陷入兩難的境地。瓦匹緹保留地發現了石油,美國政府怎麼會將這麼寶貴的資源拱手讓人,誌在必得的他們一次次試探落雨的底線,一點點侵占瓦匹緹保留地的地盤,到目前為止,落雨和他的部族對瓦匹緹保留地的掌控權已不足原來的五分之一,現在就連族人們的生存都成問題了。
林衍他們上次幫落雨從康沃爾煤焦油廠偷出那份土地勘探文件並沒有阻擋那些貪婪的人對他們土地的覬覦,相反,因為飛鷹炸了康沃爾煤焦油廠的鑽油塔,那些人的行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美國人這邊甚至派出了軍隊,雙方現在劍拔弩張,眼看就要上升到戰爭的層麵了。
查爾斯在這個時候跑去幫忙不是幫他的同胞對付美國人,他是去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的。
林衍默默歎了口氣,“落雨酋長在這件事上忍氣吞聲是對的,就怕其他人不理解。作為一族之長,在尊嚴和種族存亡的問題上,忍辱負重恰恰是最需要勇氣的。”
這件事林衍即使想管也是有心無力,一個平克頓偵探就夠他喝一壺的了,這要是再惹上美國軍隊,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林衍對美國政府的保留地製度不是很了解,所以問了個在亞瑟看來有些天真的問題:“我們占用了他們的土地資源,政府難道不需要再重新給他們劃分一塊土地嗎?”
“嗤!”亞瑟不屑地嗤笑一聲,“這怎麼可能。政府巴不得一點土地都不給他們留,又怎麼會好心再劃出一片區域出來。昨天落雨就是就是這麼打算的,哪怕政府新劃給他們的保留地隻有原來的一半大小,但隻要還他們一個安定的生活,他們也願意接受,可我們的市長大人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說什麼這些保留地都是早就劃分好,雙方簽署過協議的,不能中途變更”
說到這兒,亞瑟不忿的啐了口痰。“要我說,這全是放屁!既然雙方簽署了協議,那就好好遵守。現在是我們違反協議在先,卻還大言不慚地跟人家說要遵守協議,真是恬不知恥。怪不得何西阿老跟我說美國政府才是最大的強盜,現在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了。”
亞瑟見林衍對印第安人的事感興趣,就拉著他找了個地方坐下,跟他好好聊了一下印第安人的事。身為現代人的林衍隻從書中讀到過一些美國人針對印第安人的大屠殺,以及屠殺過程中的各種變態行徑,可是對幸存下來的那一小部分印第安人的生活卻知之甚少,亞瑟的講述正好給他補足了這方麵的知識,所以他聽得還津津有味的。
聽到最後,林衍得出一個結論:美國不愧為在搶來的土地上建國的國家,政府的強盜做派從近代一直延續到現代,真可謂是“曆史悠久”。
在精神層麵狠狠批判了一番美國政府,結束了閒聊的林衍帶著莎迪再次離開營地,開啟了下午的打工人之旅。
說是外出賺錢,其實就是閒逛。現在幫派人數少了近三分之一,生活上的開銷也相應減少了這麼多,可外出賺錢的人,也就是幫派的槍手卻沒有少,所以在營地資金不緊張的情況下,林衍也樂得偷個懶。
自從搬到河狸洞穴之後,他還沒好好逛過這個地方呢。
河狸岩洞地處羅諾克山脈,周邊道路不多,在加上莫弗裡家族惡名在外,因此這附近平時罕有人至。
從這裡一直向北,就能抵達德拉吉奇教授實驗室所在的多佛丘,不過林衍今天並不打算去那,根據德拉吉奇教授上次的來信推測,他現在應該還在紐約,短時間之內去找他的話多半會撲空。
南邊的極樂池以及布徹河村,林衍連著去了兩天,因此也沒有再去的必要。
至於東邊的安尼斯堡就更彆說了,一個鎮子有什麼可逛的。
營地外的岔路口,林衍對著地圖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在東邊的安尼斯堡和西邊的奧克裡夫潭之間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