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李文欣窩去牆角,小獸般縮成一團緊緊抱住自己,哭的那叫一個悲切。
小羅氏見狀心痛難當,無奈歎了聲,抬手將驚弓之鳥的女兒強勢攬入懷中,輕輕摩挲著女兒後背,聲音低低。
“兒啊,你要聽話,要乖乖的,眼下不是鬨的時候,咱得先保命,其他什麼都不值一提,若,若咱還有來日,萬事都有娘在,我兒隻需如往先那般,自自在在,快快活活就好……”
其他臟的臭的孩子不喜歡的,都有她這親娘在呢。鬨什麼呢?傻子而已,哪裡跌了,淹了,死了,也就那樣了不是嗎?
李文欣一點不明白親娘苦心,也不懂親娘心中想法,滿腦子都是剛才親娘的嚴厲凶狠。
再鬨再驕縱也不過是十二歲的孩子,嚇破了膽,對親娘起了忌憚,生怕親娘再變臉,自然乖覺,“嗯嗯嗯,我,我都聽母親的,嗚嗚嗚。”
“乖!”,小羅氏滿意女兒的乖覺,臉上難得露出兩分輕鬆,抬手摩挲著女兒發頂,一臉慈愛,“這才是娘的好女兒。”
突來的人犯,讓所有人充份認識到了錦衣衛詔獄的赫赫凶名,再無一人敢鬨妖,她們甚至都不敢與左右周近新進的人犯搭話,生怕一個多言被發現,自己也淪為豬羊。
從這日起,朝朝再無法越獄給傻爹投喂,也是從這一日起,詔獄地牢刑訊室內哀嚎不斷,周遭牢房有人一次次被拖出,又一次次鮮血淋漓的被帶回。
透過縫隙,看著甬道內拖行留下的血痕,聞著經久不散的血腥,聽著那一聲聲的哭泣求饒,所有人都懼怕著,恐慌著。
每每隔壁監牢鎖門鐵鏈一響,李文欣就撲進親娘懷中小聲啜泣。
“母親,女兒怕,母親,外祖父與舅舅他們怎麼還不來探我們啊,嗚嗚嗚……”
小羅氏摩挲女兒後背的手一頓,想到父兄,不由看向靠著牆,閉著目,一臉灰敗的婆母,小羅氏不由苦笑。
自己父兄被婆母慣壞了,往日公公能乾,伯府興旺,他們習慣手心向上,得利猖狂。
饒是自己再不想承認,也知自己的父兄是靠不住的,仗勢欺人可,擔當重任,指著他們雪中送炭?不成!
文定伯府上下雖未受刑,可日日浸在這種氛圍下也是折磨,一個個日漸消瘦,隻除了暗地裡好吃好喝的某隻。
這樣暗無天日擔驚受怕的日子約莫又過了十日,這
日晨曦灑進天窗的時,甬道再傳動靜,這一回來人終於站在了她們所在的牢獄之前。
來人麵白無須,手持拂塵,打開手中明黃聖旨,奸細的嗓音回蕩甬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文定伯結黨營私,判事不清,枉害忠良,殿前失儀,觸之逆鱗,為公允計,朝局清明,恐前事不臧,更貽後害,身其事者,其罪當誅,以明正典刑。
但念其三代儘忠,仙皇考簡為肱骨重臣,與社稷有功,不忍令赴市曹,宣示朕旨,加恩賜令,奪爵黥臂,賜配徒千裡,流極北充軍入戶,擇日啟程,欽此。”
聖旨文縐縐的,跪坐在人群後的朝朝聽的不明所以,終於單方麵解除互不理,點著小藝求翻譯;
身邊一眾卻早已緊摟身畔孩兒,絕望的嚎嚎大哭;
一直跪的板正老羅氏更是身子一歪跌坐在地,望著宣旨官離去背影,形容枯槁;
他們文定伯府,終是等不到期盼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