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騎在高頭大上,運籌帷幄,與眾喊話。
“本官知諸位盼親之心,隻是天子腳下,城門跟前,吾等身擔要責,還請諸位通融,容本官將人帶到開闊之地,再叫諸位一家團圓敘舊如何?”
來人也隻規矩,聽的陳山發話,即便心中不舍,也俱都圍擁在隊伍周圍,跟隨長長隊伍,越過城門洞口排隊進城的長隊,行過城門外聚集的小攤小販,直至行到再前些的空地,這才揮手示意身後的隊伍停下。
鑼聲一響,押解衙差迅速轉變陣型,間隔短距,手中利刃出鞘對外,把眾人犯圈在身後,做足了防護措施後,坐於馬上的陳大人這才抬手,遙指跟隨隊伍前行過來的送行人流再發話。
“本官雖長的凶,卻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諸位此去,許是今生都還不了京,看在往日諸位與本官同僚一場的份上,本官大發慈悲,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敘舊辭行,有什麼要交代的趕緊說,彆耽擱功夫,時辰一到,即刻上路。”
人群中高高在上慣了的人犯,打心底裡是看不起陳大人這般底層皂吏官員,隻覺不配與自己為伍。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且難得在外頭人流中看到他們期盼已久的姻親故舊,自是無暇計較陳大人所言。
隨著押解衙差放開的口子,使了好處進來的親故,紛紛朝著各自所探的親人奔去。
而讓朝朝與李澤林怎麼都想不到的是,正在與秋香溝通,準備把秋香勸說離開的他們跟前,眨眼就圍了一堆人。
“姑娘!”
“姑娘,二爺!”
“姑娘,婢子們可算是等到姑娘您了!”
看著麵前懷抱大包小包的一眾,父女驚愕到不能言。
眼前來人,不是當日朝朝提前放走的自己小院中一眾仆婦還能是誰。
“姐姐、嬤嬤們,你們怎麼來了?”
琴棋書畫四婢齊齊抹著淚上前:“姑娘受難,奴婢們怎能不來。”
其他一眾仆婦婢女也紛紛哭道:“奴婢們得姑娘大恩才幸免於難,今日姑娘與二爺蒙難,奴婢們自當來送。”
“姑娘,老奴身無長物,隻有這點手藝,往日二奶奶與姑娘就慣穿老奴做的鞋,此去極北,千裡迢迢,老奴,老奴特意給姑娘與二爺做了幾雙底厚實的鞋,還望二爺與姑娘莫要嫌棄。”
捧上一兜子鞋襪的,是她朝暉院中針線活好的嬤嬤。
“姑娘大恩,奴婢無以為報,也不知道眼下什麼東西當用,奴婢聽說極北苦寒,這是奴婢爹在村裡尋的兩件羊皮襖,還請姑娘二爺莫要嫌棄。”
這是以前在朝朝院裡做粗使灑掃的小丫頭,是從京郊采買的,想不到小丫頭還挺有心。
“姑娘,這是奴婢按照您與二爺的身量趕做的鬥篷,奴婢特意放大了些,續足了棉花,此去路遠,這鬥篷不僅可擋風,平日裡還能當褥子蓋。”
“姑娘,這是奴婢準備的……”
“姑娘……”
眼前十幾個人,手裡都捧著各自精心準備的東西,看著這些人這些物,父女二人說不感動是假的。
常言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即便女兒先前與她們有恩,可在這般人人忌憚的時刻,不說她們帶來的這些心意,隻說她們冒著風險能來,就已是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