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仔細打連江老太,見她神情平常,並不像有什麼病痛,便暫時放下心來。
“江老夫人現在可否告訴晚輩,那日在布莊門前為何讓晚輩到銀水橋等您了嗎?”
江老太抬頭看了眼沈清,“好了,都到了我家裡。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麼說話彆不彆扭?”
“您看出來了?”沈清愣了一下恢複成清甜的少女聲線。
江老太道:“布莊門前就看出來了。”
常鴻瞪大眼睛,沈清男扮女裝,瞞過了多少人的眼睛,這個江老太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江老太沒有理會兩人,繼續發問:“你們二人想要防絨布做什麼,是怎麼得罪郭達的,都說與我來聽。不要想著撒謊,老婆子年紀大了,眼睛還沒有瞎。”
沈清行得端坐得正,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把羽絨服和郭達的事情大致和江老太說了。
“本來我們險些就與郭達簽了契,要買他郭家的防絨布。誰知郭達臨時反悔,非但如此,還不許全寧州城的布商同我們做生意。”
江老太聽了冷笑連連。
“郭家人就是如此,有小節而無大義。本來你們買了他們壓箱底的防絨布,他們有銀子進賬自然樂意。可來了一個比你們厲害的姚大公子,不但要另攀高枝,還要把你們踩得死死的,拿著這點去討好姚大公子。”
“郭家做了寧州織造後,整個寧州城的布料買賣都把在他手裡。那些個布商當然不敢得罪郭家,隻能欺負你們兩個外地人。”
沈清雖然沒有隱瞞,卻也沒透露自己與顧含章的關係,更沒有說常鴻的身份。
常鴻也知道這事不可隨便亂說,雖然心裡腹誹姚建元算什麼東西,自己比不上姚建元,姚建元離顧含章還差著十萬八千裡呢。
沈清早知道江老太不待見郭家,聽到這裡更是好奇,“江老夫人,您與郭家?”
“你這小丫頭倒是坦誠。”能說出郭家算什麼寧州織造的江老太,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本來這給宮裡進貢布匹的生意,應該是我們江家的差事。隻可惜發家簡單,守業艱難,一日不如一日。我兒英年早逝,病中還強撐著給胡商做防絨布。郭達陰險小人,表麵上與我江家約好同一日遞布給胡商,私底下卻搶先一步。”
“胡商收了郭家的布,我兒本來就病著,經受不住打擊撒手而去。沒過幾年,江家產業分崩離析。郭家布行靠胡商那筆豐厚的酬金日漸壯大,江家數代的差事便這麼被他郭達拿了去。”
說到這裡,江老太長長地歎了口氣,盯著沈清說道:“丫頭,你不是想做那勞什子羽絨服?我江家嘔心瀝血研究出來的防絨布,可比他們郭家的強得多!”
期盼了這麼久的防絨布就在麵前,沈清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幾乎能聽間自己胸腔裡的心跳聲。
“江老夫人,不知我們可否看看貴府的防絨布?若是可以,銀錢方麵咱們一切好說!”
江老太目光黯淡了一些,“我兒媳積鬱成疾,家中人心渙散。不知誰打翻了燭火,整個江府連同著一庫房的防絨布,儘數化為了灰燼。”
沈清愣了一下,“那您手中是有圖紙?若是您能將方子賣給我們,我們可以自建布莊。”
江老太又搖了搖頭,“圖紙也沒有。”
成品沒有,方子也沒有,那要去哪裡弄防絨布?
沈清從激動到失望也隻花了幾句話的工夫。
江老太臉色沒什麼變化,淡淡地說道:“是沒有現貨,也沒有圖紙。但我是江家的掌家兒媳,江家的所有布料圖紙,包括做防絨布的法子,全都刻在我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