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山手裡的是兵書,書架上擺放的大多數也是兵書。和那些個有了錢,就弄個書房充充門麵的暴發戶不同,這裡的每卷兵書都是張重山一頁頁翻閱過的。最常翻看的那幾本,擺在離書桌最近的書架上,書本的封麵都被人摩挲得起了毛邊。
乾他們這種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生意,哪個不是貪圖享樂?生怕有命掙錢沒命花。
唯有張重山每到空閒時候,就回到家中鑽研兵書,也難怪短短幾年時間,就一躍成為鹽幫的二當家。
“有話就說,站在那裡做什麼?”張重山抬眼淡淡詢問。
李管家微微一笑,“老爺的心思不在兵書上,可是在想表小姐的事?”
張重山默然不語,這麼多年的老搭檔,他都不必開口,李管家就能猜到他的心思。
李管家見狀直接把沈蓮蓮這段時日,每天做下的事,事無巨細地和張重山說了一遍。
張重山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老爺可是覺得,表小姐與老爺想象之中的相去甚遠?”
張重山沉默片刻,才說道:“她一點也不像秀娥,反倒更像……”
剩下的話張重山沒說,李管家心裡卻明白,張重山指的是什麼人。
當年張家二老本雖然病重,可要是尋得好大夫,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張秀娟卻背著家人與翟敬源私奔,二老得知之後,氣得活生生吐了血,不久之後便相繼離世。
可以說,張家二老是被張秀娟活活氣死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張重山直到現在都不肯認張秀娟這個妹妹。
李管家道:“老爺,人總是會變的。”
張重山堅定地搖頭,“秀娥心地善良,絕不會輕易改變,不可能教出這樣的女兒。”
李管家愣了一下,垂下眼簾思索片刻,連忙問道:“之前老爺去信,沈夫人那邊一直回信甚少,若說與老爺賭氣還過得去。可如今……”
沈蓮蓮都來了,張秀娥沒道理還生張重山的氣。
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家中又沒發生什麼大變故,張秀娥能放心女兒一個人前來?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李管家眯了眯眼睛,總是掛在臉上的和藹笑容消失不見,“老爺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張重山沉吟片刻,說道:“勞煩你去庫房,挑一樣合適的首飾送去,就說是我這個舅舅無暇陪伴向她致歉。”
吃過晚飯,沈蓮蓮就收到李管家親自送來的一隻白玉鐲子。
因為今天發生的事,臨時過來伺候她的幾個丫鬟,都一副對她有意見的樣子。
沈蓮蓮心中正惱火,收到這隻價值不菲的玉鐲,頓時喜笑顏開。
“多謝李管家,勞煩李管家轉告舅舅,舅舅送的鐲子我很喜歡。等舅舅下回有空,我一定親自做些好吃的感謝舅舅!”
李管家笑嗬嗬的,“表小姐喜歡就好。”
沈蓮蓮送走李管家,望著手上一絲瑕疵都沒有的玉鐲子,不禁得意起來。
這些下人對她再有意見又怎麼樣?
到頭來,張重山最疼愛的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