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猜她是想坐起來,連忙上前和張秀娥一起把她扶了起來,然後往她身後塞了個靠墊。
江老太這叫身子好著呢?
人家大夫都說了,他們要是晚去一步,江老太說不定就救不回來了。
這要是換成沈老太,早就躺在床上嚷嚷著這疼那疼,恨不得把身邊的人支使得飛起來。
也就江老太這種脾氣倔的,明明被葛大榮和尤玉蓮占了房子,吳管家派人去問愣是一聲也不吭。
沈清也知道,江老太不想欠他們,也不想想她們的防絨布,還是江老太教著怎麼織的,要說欠那也是她們欠著江老太。
三人本來想讓江老太病好了之後,跟著他們回青州。可一看江老太這態度,隻怕不可能同意。
“清清,鴻兒,這可咋辦?”
出了房門,張秀娥一張臉就垮了下來。
江老太是個大活人,她要是不同意,誰還能強迫她?
要是換做以前,把江老太留在寧州城,有張重山照顧她還能放心。
可這才多久,就出了這種事,張秀娥怎麼可能還放心得下?
沈清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辦法,隻好安慰張秀娥,“娘,您也彆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江老夫人的身子養好再說。”
張秀娥還能怎麼辦?隻能暫時就這麼著了。
過了幾天,高氏來探望江老太,見到江老太情況穩定,這個樸實的婦人才放下心來。
高氏知道沈清一行人來曆不凡,進了這氣派的大院子,心裡才算有了準數。不過,她雖然窮,卻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還是張秀娥拉到留下來吃點點心,她才沾了一小邊凳子坐了。
她這次來還帶來一個消息,尤玉蓮到了衙門後,一口咬定自己並不知道江老太在屋子裡,所以才把雜物間的門給鎖了。
因為這些天,街坊鄰居們也沒聽見江老太的呼救聲,所以衙門也沒證據說明是尤玉蓮故意為之,隻能暫時放她回家。
反倒是葛大榮持刀傷人,那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實打實賴掉不掉,還被關進了牢房裡。
尤玉蓮回到家之後,就把這些年葛大榮和葛春林父子攢下的,打算不久後用來買宅子的銀子全部卷走,趁著夜深和奸夫一起逃走了。
就連葛春林這個親兒子,也是第二天起來,看見對門的屋子房門大開才知道這事。
“竟有這種事情?”張秀娥都驚呆了。
她不知該如何評價葛大榮,覺得他可憐的同時,又覺得他活該。
高氏眼神複雜,畢竟是這麼多年的鄰居了,家裡突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葛春林一夜之間就跟老了十歲似的。
“那尤玉蓮心腸也真是硬,對自己兒子也這麼狠。”高氏搖頭歎氣,“郭秀兒知道這事,和葛春林吵了一架,就收拾東西回娘家去了。我來的時候,她娘家父兄都來了,幾個大男人把葛春林圍在中間,要他簽和離書呢!”
“葛春林五大三粗的,平時大家都不敢招人,哭得跟個孩子似的。真是造孽啊!”
“現在巷子裡說什麼的都有,大夥都說葛春林其實不是他葛大榮的兒子,他去牢裡看葛大榮,葛大榮也不認他了,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葛家還一飛就是兩對。
在沈清看來,葛春林長得其實和葛大榮還挺像的,按遺傳學說,兩人是父子的幾率應該有八九成。
隻不過,心裡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全心信任了。
比起蹲號子來說,這才是對他們更為殘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