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否極泰來
盧老三手中的斬馬刀頓了頓,忽然轉了個方向,突兀的出現在刀光前行的線路上,叮的一聲,將勢如狼群奔騰的凶悍一刀穩穩擋下。
他眉頭一挑,一手摸著下巴的胡渣,嘿道:
“有點意思,再來。”
謝淵不發一言,微微回刀一半,突然往前橫斬,凜冽刀光迅疾無比的直往對手咽喉而去。
這一刀似退實進,突如其來,快若閃電,幾乎隻是一道寒光閃過,長刀就到了盧老三脖頸邊,常人絕對反應不及。
然而眼看長刀就要斬斷敵人脖頸,那把碩大的斬馬刀又突然出現,貼著頸邊擋下了謝淵的斬擊。
修長的斬馬刀被盧老三揮動的如同靈巧的匕首,輕若無物,轉進如風,一點也不顯笨重。
盧老三擋下這刀,也不回擊,眼中閃過異色,笑道:
“再來。”
謝淵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揮刀展開了暴風驟雨一般的猛攻。
剛剛得手的寶刀在他手中發揮出了巨大的威力,長刀豎劈橫斬,帶著猛烈的刀風,將周圍的樹木紛紛斬斷。
謝淵的招式無比迅猛,又變換多端。時而如同狼群奔襲直取中軍,凶猛氣勢讓人神為之奪,時而又如獨狼偷獵,繞著敵人飄飄忽忽,全是虛招,找到機會就以迅雷之勢撲擊,旨在必殺。
【奔狼刀訣·圓滿】!
奔狼刀訣不知何時,已然跨過了數百點的進度,直接晉入了圓滿!
大概是黑天書異動之時,那把刀的意象帶給他許多領悟,才有了這巨大的進步。
刀法臻至圓滿,代表對這門刀法的領悟已到絕頂,再無缺陷。哪怕是這門刀訣的創始人,或者鏢局裡的任意一人包括沈龍騰,恐怕都沒有將刀訣練到這種程度。
而奔狼刀訣練至圓滿,其威力巨大,比謝淵目前所掌握的八卦撼山拳與斬月斧法更甚。並且不止如此,一門刀法圓滿,謝淵對刀道又彆有理解,常有妙手高招使出,才讓盧老三這樣的宗師高手也起了幾分興趣。
然而無論謝淵揮刀再快,斬擊再猛,招式再出人意料,對手卻都是毫不費力的擋了下來,根本沒有一絲破綻。
若是任一名同階武者,或者高一境界的四練武者,麵對謝淵這樣的刀法,恐怕都難以抵禦。但對手卻是一名天地雙橋境界的宗師。
宗師和外練武者之間,還隔了一個氣血蛻變層次。足足兩個大境界的差距,使兩人的實力之差有若天淵。
如果不是盧老三對謝淵圓滿的刀法有些驚異,這場爭鬥在第一刀就已經結束。
嘭的一聲。
盧老三斬馬刀輕擺,毫不費力的又架開謝淵長刀,挑眉問道:
“我問你,你這刀法哪學的?”
謝淵沉默,以一刀斜撩回答。
盧老三嘖了一聲,輕輕把謝淵的刀蕩開,繼續說道:…。。
“你這刀法有點意思,明明修為才這麼丁點兒,卻可以把刀法練到這種層次,甚至讓刀意外顯。好多境界高出你數層的武者,也做不到這點。”
盧老三語氣中不無驚異,看著謝淵眼神微眯:
“若是沒有高人指點,那你倒還是一個刀法天才。
“你師傅是誰?”
謝淵心裡發沉。
剛剛這一輪狂攻,已經是他踏入武道以來的最高水準,論殺傷力,隻比全力一擊的三板斧稍差。
但三板斧是一次性的殺招,他剛剛將圓滿的奔狼刀訣從頭施展到了最後,每一刀都斬出了巔峰威力,卻在盧老三麵前如同小孩舞刀,被他隨手就化解。
境界的差距太大了,招式用的再妙,在宗師眼裡都是如同慢動作,不值一哂。
謝淵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些許絕望,他知道自己很難敵得過,但連衣角也碰不到,還是心有不甘。
他緊緊盯著盧老三,冷笑道:
“怎麼,怕我有個厲害師傅,惹到不該惹的人?”
盧老三被點破心思,麵子有些掛不住,哼道:
“說出師承,若是熟人,或許可以放你一馬。”
謝淵看著盧老三,心念電轉,忽而微笑道:
“我的授業師傅,就你的見識,說出來你也不見得知道。
“他俗姓劉,號劉和尚,你可聽聞?”
盧老三聽這名字,皺眉苦思:
“姓劉,佛門高手?還善刀法?怎麼雲州沒聽過這麼一號人物……”
他先入為主,認為憑謝淵的年紀修為,不可能靠自己把刀法練到這種層次,若有師傅,定是高人。
但任他苦思冥想,也沒想出聽過哪位姓劉的佛門高手,不由謹慎道:
“不知這位劉大師在哪座山上修行?”
“劉師傅曾和般若寺有段淵源……”
“般若寺!”
盧老三悚然一驚,還沒及反應,就聽謝淵哈哈大笑道:
“他拿這個當噱頭,在鎮上收了好多弟子,大賺特賺,也教過我入門功夫。嗯,‘劉大師’是二練高手,你謹慎些是應當的。”
鎮上?二練?
武館師傅?
盧老三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謝淵是在戲弄他,頓時臉色醬紅,嘿了一聲,齜牙道:
“好好好,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膽量的年輕人了!
“這麼半天都沒動靜,看來那女人真不認識你,你還敢這麼跟老子說話。行,喜歡逞口舌,老子不殺你,先把你四肢砍了,拖在馬後麵,讓你天天說不停!”
盧老三一舉斬馬刀,麵露厲色,迅速斬下!
正在此時,一道黑白雙色的圓形光刃從樹林中倏得射出,無聲無息,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盧老三後背!
盧老三刀砍到一半,驟然發現了不對,下意識扭身回刀。
然而那道光刃已經到了眼前,他倉促之下,持刀硬擋。
林間瞬間爆發出黑白雙色的光芒,盧老三的刀芒和護身勁氣都被那光刃消融穿透。光刃雖然也變小許多,隻剩一個小點,還是直接擊中了他的胸口。…。。
盧老三倒退數步,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劇烈喘息。
謝淵隻感覺身邊一陣風刮過,然而身子一輕,脖子一緊,便被提著極速退走。
勁風撲麵而來,兩邊的樹木極速倒退,線條拖成了一副模糊的畫。
謝淵艱難的抬頭,但這個角度仍隻能看到那個尖尖的下巴與天鵝般的頸項,白得像霜,線條無暇。
果然得救了。
他大鬆一口氣,笑了笑,嘴皮都被勁風吹歪,含糊著說:
“還好來了,差點以為你不會出手。”
“你知道我要救你?”
一道清寒的聲音透過風聲傳進謝淵耳朵,如同山中冷泉,讓人精神一凜。
“你一直在附近,總不會是看戲。”
謝淵晃了晃左手,手臂上的印記餘熱未消。
最初的爆發之後,他就發覺了手臂的不對,猜測這位雲姑娘肯定就在左近,並沒走遠。
女子的聲音一頓,再說話時,似乎有些微訝異:
“所以你是故意激怒他,給我創造機會?”
“不然我吃飽了撐的,故意惹怒一名宗師?”
謝淵笑道。
女子沉默一下,道:
“那若我不在,你隻得討好他了。”
“能活自然要爭取一下。”
謝淵笑了笑:
“但搖尾乞憐大可不必。”
若是非死不可,最後該罵還得罵,砍不到他也得收點口頭利息。
女子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謝淵,如蘊煙雲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少年麵龐俊雅,神情自若,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語氣十足篤定。
雲姑娘看了兩眼,彆過頭去,微微撇嘴道:
“說得好聽,臉色都嚇白了。”
謝淵倒不糾結,十分光棍道:
“那四十丈大刀往頭上砍,該怕還得怕。”
女子不答,隻是瞥他一眼。
這少年倒是不好麵子,行止頗為成熟。
隻是那刀哪有四十丈?太誇張了。
“嗯,你刀法不錯,能讓那使慣刀的盧老三高看一眼,相當不凡。”
女子讚了一聲。如果不是這少年刀法出人意料,人也足夠機智,她恐怕找不到好機會,隻能倉促出手,兩人還不好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