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托和盧兄爭一柄玄兵,起了衝突,失手被殺。”
盧老三眼睛裡全是血絲:
“羅托就算厲害,天勇為人機警,身法也比那笨牛好的多,哪怕敵不過,也不會身死當場……你把具體過程說給我聽。”
“……”
盧老三聽完,眼睛逐漸瞪起,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謝淵?你說什麼!謝淵?就他的實力,他怎麼可能傷的了天勇?”
“盧宗師,我一切所言都是親眼所見,在場之人都是目睹,您可以去詢問他人。”
盧老三怔了一下,神情逐漸扭曲,表情十分可怖,喃喃自語道:
“謝淵?謝淵……謝淵!敢殺天勇,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
他不可能去找羅托和明王算賬,隻能把這鍋全部算在謝淵身上。不過沒有謝淵,盧天勇保命本是不成問題。
盧天勇是盧老三最成器的一個兒子,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他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資源,對其寄予厚望,結果進一次遺跡,竟然就死無全屍。
他憤怒的仰天咆哮,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明王看著羅托的斷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你說你被人傷了,沒殺幾個中原人,倒是就殺了個盧天勇?”
羅托額頭滲出汗珠,狂妄的他在明王麵前無比惶恐:
“都是、都是中原人奸滑……”
“夠了。”
明王淡淡的說著:
“那個人叫什麼?謝淵?”
“聽他們這樣稱呼他……”
“謝淵……”
明王露出和善的微笑,一個閃身,到了大離強者們之前。
李星拓見狀,飄身而上,迎在明王之前,微笑道:
“明王又有何指教?”
這次遺跡之爭,雖然宗師們沒能進去,但找回了弟子不說,西域的年輕強者死傷慘重,連三變強者都一死一重傷;
而反觀大離這邊,卻沒折損多少人,顯然是大獲全勝。
明王依然笑嗬嗬,看起來就像個笑麵佛,然而眼神中卻是一片冷意:
“李宗主,敢問你們這邊有個叫謝淵的弟子,是哪一家的後輩?”
李星拓微微笑著,表情不變:
“明王找這位謝淵,有何要事?”
李星拓是明知故問,身為頂尖宗師強者,周圍的動靜和交談都收入耳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謝淵”二字,他早已將過程了解得七七八八。
明王笑嗬嗬道:
“本座就想看看是哪家的俊傑天驕,竟然如此了得,此前卻沒聽說過。”…。。
這時盧老三也在旁邊冒出來,眼神在人群中來回掃視,吼道:
“謝淵呢!謝淵在哪,給我滾出來!”
林家兄妹倆在人群中充滿仇恨的看著狂怒的盧老三,見他這樣,眼神中十足快意。
“哼,這惡賊還想找謝鏢頭!謝鏢頭神龍見首不見尾,豈
是他想見就見?下一次見他,直接斬下他的人頭!”
林真聲音柔柔,語氣恨恨道。
謝淵在旁邊附和的點點頭:
“不錯,就他還想找到那十分厲害的謝鏢頭?”
林真本來心情愉悅,聽到謝淵附和,總覺得他在揶揄,臉皮一燙,瞪了他一眼。
不過無論是盧老三還是明王都沒看到謝淵在哪,隻能不甘心的看向李星拓。
李星拓仍是平平淡淡的表情,看著二人開口道:
“明王,你是不是以為李某的劍隻是裝飾?竟然到我麵前要人來了。”
明王眼神一凝,看著強硬的李星拓,淡淡道:
“本座隻是想看一眼什麼樣的年輕人,能憑一變境的修為傷我那廢物弟子,如何?”
李星拓掃了一眼他,又瞟了一眼盧老三,平靜道:
“謝淵是我大離的武者,還輪不到你們來發號施令。”
盧老三被李星拓有若劍光般的目光一看,眼神頓時冷靜了許多,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明王看著李星拓,沉默一會兒,掃過大離眾人,突然嗬嗬笑道:
“恐怕你也不知這謝淵,到底是哪家弟子吧?”
李星拓隻是看著明王,並不回答。
明王笑眯眯的,悠悠轉身,飄然離去:
“我聽說這位謝淵斂蹤法門了得,還是你們那邊的通緝犯,恐怕你們都不知他何時混入。也許他潛了進去,本也沒安好心呢?說不定你們哪位弟子早已被他頂替,潛入宗門,當起臥底!嗬嗬,這謝淵真是個了得的後生,大離竟把這樣的年輕人當作通緝犯。罷了,謝淵呐,你若哪日在大離待不下去了,我西域必有你的一席之地!嗬嗬嗬嗬……”
明王胖大的身軀逐漸遠去,西域眾強者見狀,也倍感無趣的各自離開,留下大離眾人振奮雀躍,贏下了這場遺跡之爭。
雖然明王最後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煞風景,不過眾宗師不相信謝淵竟可能瞞過自己的目光假扮弟子,明王純粹輸陣不輸嘴,便也不以為然。
而謝淵則在人堆不起眼處,汗流浹背,心中暗罵:
“這胖喇嘛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竟然猜得這麼準!”
也許他隻是想惡心一手各位宗師,結果還真被他說中了,幸好大夥眾誌成城,都十分相信自己人,不中他這離間計!
李星拓回過身來,眼睛在幾名弟子身上一掃而過,如有實質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眾人,讓他們感覺身上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謝淵也心中一凜,暗道:…。。
“若是天隱術的斂息潛蹤,決計不可能在他的目光下躲過。好在我這是轉接氣運,此時我就是張山,根本不算假扮。”
雖是如此,謝淵還是心中一緊,眼觀鼻鼻觀心,不讓自己露出任何不恰當的反應。
李星拓就看了一眼弟子,微微頷首:
“這次你們做的都不錯,試煉到這就圓滿完成了。嗬嗬,你們這外門弟子試煉,恐怕是這麼多年來最特彆的一次,算是好好給你們長了見識。走吧,回山了。”
李星拓和其他宗師一一道彆,領著眾人往西關葫蘆口的方向行去。
宗師們目送雲山劍宗的人離開,彼此間又開始議論起來。
這次李星拓和西域久負盛名的強者明王對峙,分毫不落下風,強大傳言果然不虛,其弟子秦真陽也是進出遺跡風輕雲淡,成了唯一健全的氣血三變境高手,不像另外兩人一死一傷。雲山劍宗果然實力不俗。
除了雲山劍宗之外,他們討論更多的,自然就是這神秘的謝淵。
身為氣血一變境,他在一群比自己修為高的多的人麵前來去自如,還拿走了前三層最珍稀的寶物,成了這次遺跡的最大贏家。
以他的實力他的修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達成的戰果簡直不可思議。
便是許多宗師都對此驚歎,暗暗把這個年輕人的名字記在了心裡。
在場宗師雖然大部分來自雲、雁兩州,但涉及西域與大離頂尖宗師參與遺跡之爭,想來這一戰的結果,很快就會傳遍天下,而謝淵這個此次最紮眼的名字同樣如此。
袁真瑛跟在自家長輩身後,正眉飛色舞的講著裡麵發生的事情,路過一臉澄澈的慧覺,笑著招呼一聲:
“慧覺和尚,我走了。今天就算了,下次見麵,可得切磋一番。”
慧覺一臉謙遜:
“阿彌陀佛,小僧恐不是袁姑娘的對手。”
袁真瑛一臉嫌棄:
“一到人前,又開始裝了。”
人群逐漸散去,有不死心的宗師暗自在原地探查一番,可惜終是沒有結果,隻得遺憾的離去。
沙漠裡變得安靜起來,除了許多沒被收斂的馬匪屍體暴露在風沙之中,很快就被掩埋,便隻有殘存於外的廢墟斷石默默見證了這段時日的爭端。
一場宗師參與的大戰落幕,前前後後卷入了不知道多少人,但參與最深的隻有謝淵幾人與盧老三。
有人豐收,有人卻輸得精光。謝淵自是收獲豐厚,而盧老三花了這麼大心思,最終還是沒把遺跡獨吞不說,手下馬匪損失慘重,甚至最出色的兒子也死不見屍,連遺跡他都沒進去得了,乃至連個補血丹都沒撿到,損失簡直是最大化。
多少年來,盧老三感覺自己都沒有如此吃癟過,甚至如此損失之下,連綠洲城的統治都要收
到衝擊,恐怕還要收縮勢力。…。。
他心中的怒火與恨意已經滔天而起,恨不得將謝淵碎屍萬段。
然而他倒是想找到謝淵,謝淵卻已經銷聲匿跡,他又如何找得到已經一溜煙溜回雲山的劍宗外門弟子張山?
縱然已是冬日,雲山外門溪水蜿蜒,其聲淙淙,空氣潤澤,綠草如茵,勝過塞外風沙苦寒千萬倍。
終於回到宗門的幾名年輕弟子,這時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一時隻感覺疲累湧上心頭。
這一連日來的冒險經曆,雖然時日也沒多長,實在是如同一場曠日持久的苦修,此時總算到了結束的時候。
李星拓和盧佩也體諒幾人,畢竟他們這本是外門弟子下山的第一次試煉,結果後麵的麻煩越來越大,竟然都涉及到他要出麵,還需要去上古遺跡裡撈人。這浮屠塔遺跡,論神異和級彆之高,在眾多上古遺跡裡也算少有的,好在凶險程度還不算頂尖。
初次下山鬨成這樣,恐怕心情已經疲憊非常,李星拓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有事回頭再說。
反正一路上該了解的,基本都已了解了。
眾人如釋重負,各自簡單告彆。黃子峰倒是還想和林真多說兩句話,結果師妹是頭也不回的便走了,留下他在其背後伸了伸手,一句“師妹好好休息”卡在喉嚨裡,隨後頹然放下,寂寞的離開。
眾人各回到自己的住處,林成雖然疲累,可是同樣興奮異常:
“張師弟,這次試煉,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
“的確,還得多虧了盧老三那惡賊。”
謝淵笑嗬嗬道。
林成眸光一閃,撫掌道:
“這就叫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止讓他霸占遺跡的想法泡湯,還讓他什麼都沒得到,倒賠了一個兒子和許多精乾馬匪!哈哈哈,快哉快哉,惡人自有天收!不!惡人自有謝鏢頭來收!”
謝淵點了點頭:
“讓仇人計劃泡湯,籌謀落空,捶胸頓足,那謝淵是乾這些事的好手。”
“好!哎,隻可惜謝鏢頭神龍見首不見尾,又不知所蹤,不然我定要請他吃席,好好敬他一杯,浮一大白!”
林成擊掌歎道,出去一趟,他的讀書人氣質未散,豪俠氣質卻增了幾分,謝淵見他,已有其父的三分神色。
謝淵微笑道:
“請不了謝鏢頭,不如請我,也是一樣。”
“嗬嗬嗬,好!我這便申請廚房加兩樣菜,給咱們慶祝慶祝!”
林成大笑道,匆匆出門去了外門的食堂。食堂師傅見他們才試煉回來的份上,又聽說他們經過一場大戰,還是宗主親自接他們回來,便也給麵的做了幾個小炒,讓他提溜了回來。
兩人啃了不知多久的乾糧,終於吃上熱菜,頓時大快朵頤。
林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囫圇著說話,也不顧及讀書人的形象:
“張師弟,感覺你這次出去的表現,都讓人刮目相看!”…。。
“林師兄過獎了,你的表現才是讓人佩服。”
謝淵隨口回道。
林成放下筷子,認真道:
“我說真的。張師弟你的劍法幾乎一次戰鬥便蛻變一次,都說戰鬥是突破的最好手段,你這突破的頻率也忒快了一點!現下雲山劍式的造詣,肯定已經不輸咱們大部分外門同仁了。
“還有你遇事的果決判斷,簡直不像平時憨厚老實的張師弟!幾次戰鬥下來,如同變了個人一般。你說……”
林成頓了頓,讓謝淵眼皮一抬,看著他繼續說道:
“你是不是天生的戰鬥體質,最適合與人爭鬥,進步最快!”
謝淵嗬嗬一笑:
“我哪裡知道?不過林師兄你不也是嗎?鬥馬匪時臨陣領悟,遇強越強,恐怕就算什麼都不用,也馬上就要突破到四練了……更何況這次的收獲,那麼豐厚。”
一說到收獲,林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確實,我這次的收獲除了出門在外長見識——特彆是體驗了一遭上古遺跡,恐怕大部分師兄師姐都沒有體驗過;
“除此之外,一來是戰鬥殺人,感覺已經能夠應付,臨敵的反應爆發都大有領悟,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了;
“二來,便是如此多的收獲!光是血龍丹都有好多粒,更不用說清靈丹,感覺到氣血蛻變前都用不完!這麼多寶貝裝回來,自己用不了,上交給宗門,又可換來不少貢獻,門內待遇也有提升。嗬嗬我感覺我們這次,說不定都可以直入內門了吧?畢竟宗主都說我們表現好了。而且……”
林成聲音放低,眼睛發光:
“我們是不是能有機會入劍峰一觀?畢竟秦師兄話裡話外的意思,都覺得我們立的功足夠去一次了。”
謝淵眼神一閃,回答道:
“誰知道呢?能去自然最好。”
內門不內門的,他並不是十分渴求;但是如果能去劍峰裡體悟,那謝淵可是十分樂意,或者說是十分期待了。
他的黑天書下一次進階要多達500點,以他往返劍穴的麻煩,再加上黑天書進度本就增長得慢,還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突破。
若是能去劍峰……他沒去過也不知那裡到底是什麼奇地,效果又是如何,但想來比劍穴應當靈光一些!
希望秦師兄說的甲上評價,能有點用吧。
謝淵和林成飽餐一頓,回
到宗門吃飽喝足,瞬間都有了困意。
畢竟這一路走來,便是謝淵也覺疲累,如今可算是如釋重負。
他本就是暗地裡承擔最多、消耗最多,特彆是和羅托和盧天勇硬碰那幾下,早就受了沉重傷勢,而後麵反殺兩人、奪得寶物,更是如刀鋒上跳舞,消耗心力體力極大。
好在三層寶物多多,療傷丹藥靈驗得很,許多稱為蛻變境的聖藥也不為過。
謝淵逃離之後,在藥房靠著那些頂尖的療傷藥物,迅速止住了傷勢。雖然仍然虛弱,後麵至少行動無礙,一直慢慢的恢複,到現在也就是需要休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