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刺客(2 / 2)

影子麵對那巨大的黑色斧芒,汗毛一豎,腳步輕點,陡然翻身躍起,一個筋鬥,躲過這覆蓋地麵的死亡之光。

謝淵見這刺客終於知道怕了,喝了一聲,再是一斧,如同不要血氣一般,又朝空中逆斬而上!

浮屠塔裡的收獲,小還丹加大力金剛丸,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空中無處借力的刺客見到那蕩滅千軍的斧芒又籠罩了半空,麵色也變得肅然。

他身形如同落葉,似乎馬上就要被卷入斧芒之中,然而就在黑光及身之前,他仿佛真成了風過時的落葉,被氣勁吹得再飄了一下,輕輕巧巧的從斧芒上空貼身飄過。

展示了這妙到毫巔的身法,影子頭下腳上,腳步在空中重重一頓。

“轟——”

仿佛空中有一塊踏板一般,他將半空踏得一聲爆鳴,蕩起陣陣漣漪!

影子驟然加到極速,司徒琴覆蓋空中的琴箭被他完全躲過,在兩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閃身到了謝淵麵前,遞出暗淡無光的短劍。

短劍刹那突破了自動激發的金鐘罩,直接刺到謝淵胸口,陡然頓住。

一聲隱約的佛唱響起,謝淵隻感覺胸口一熱,爆發出巨大的光芒,將眼前的殺手和短劍全部彈開。

於此同時,司徒琴贈與他的那翠玉佛像,瞬間變得黯淡失色,不複溫潤。

大概隻要再來一次,這能防三變境全力數擊的防身法寶,下場便和司徒琴那兩枚戒指一般。

影子見謝淵竟也有如此高妙法寶,眼皮一跳。

不過他顯是覺得倉促間難以殺死司徒琴,不如先解決謝淵這礙手礙腳的幫手,再全力刺殺目標。

不信他還有幾次這樣的防護,反正在自己手中,料對手也撐不過兩個回合。

影子短劍再舞,化作一團微不可查的風,輕飄飄而迅疾無比的抹向謝淵咽喉。

謝淵得佛像一阻,已經反應過來,渾身血氣一動,神聖莊嚴的金色光罩猛然爆發出來,罩住他身周一圈,甚至得益於大力金剛丸,比他自身平時催發的還要穩固的多。…。。

短劍擊在金鐘罩上,發出一聲悠揚的鐘磬之音。金鐘罩劇烈的晃蕩起來,漣漪無數,幾乎看不清裡麵謝淵的模樣,但終究又穩定下來。

一股犀利的氣息撲麵而來,殺手下意識的想要躲避那讓他挨著也非死即傷的斧芒,結果動作剛一做出,卻發現刺出來的是一把犀利的長劍,威勢絕倫!

怎麼又換兵器了?

殺手有些訝異,這一下慢了半拍,隻得後手揚起短劍阻那長劍。

短劍進了長劍晃出的白光,突然如同進了雲霧失了目標的旅人,刹那間不知該往何處。

影子隻怔了一下,然而他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瞬息揮劍,護住周身,恰好

和謝淵果斷出擊的長劍與胸口交接,發出叮的一聲。

謝淵知曉敵人前所未有的強大,已經不像往常那樣妄想用雲霧之勢迷惑對手,而是稍微占得先機便是破雲而出,長劍如龍,直取敵人,然而仍然被他於千鈞一發之際擋下。

他心中凜然,知道這名殺手的戰鬥技藝幾乎是生平僅見,不敢大意,長劍一抖,將雲龍九式拚儘全力的使出,罩住殺手。

有遺跡裡的上古丹藥加持,謝淵不止回歸巔峰,還突破極限,此時的雲龍九式在占得先機的情況下,竟真勉力將殺手籠罩其中。

殺手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千錘百煉,毫無花哨,橫劈豎斬也有莫大威力;然而麵對宗師級的高深劍法,他並無相應破招,隻能以力破敵。

但雲龍九式最擅長不斷變化、避實就虛,此時謝淵隻是長劍化作雲中龍,纏著殺手,讓敵人明明修為高出他一個大境界,卻有些有力無處使。

殺手心中驚訝,但若隻是如此自然攔不住他,一時三刻他就能尋覓破綻衝出劍式去。

但每當這時,戰局稍遠處的司徒琴就恰到好處的用琴音攔敵,時機可稱完美。

司徒琴目力高絕,心有琴韻。她用出的琴箭威力不見得多大,卻正是曲譜轉折之處,有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每每和謝淵配合,打在殺手正巧想要破局之時,亂其節奏,回到謝淵劍式正中。

如是數次下來,殺手發現自己竟然還不能輕易破局,心中一凜。

他迅速轉變策略,短劍一抖,猛地爆發出比之前出招還快得多的速度,直取謝淵下腹。

偏偏他這一招速度威力倍增,還根本沒有幾分動靜。威力絕大和聲息全無原是矛盾兩極,在他手中卻完美結合,正是刺殺技藝的巔峰展現。

憑這瞬息爆發全部功力的殺招,殺手此前無數次刺殺目標,不乏修為還勝過他之人,就靠這手突如其來、無聲無息的刺擊殺招。

他不顧周圍看不真切、殺機暗藏的長劍,果斷的不顧自身,以命搏命。他有信心在對手的劍斬向自己之前,先取了對手的性命。

在如此修為差距下,謝淵本反應不及這一絕殺一劍。…。。

他亦未能看清這一劍如同雷霆一般的軌跡,隻是隱隱看到殺手的動作。

然而謝淵腦海中念頭一閃,仿佛於哪見過這絕命殺招,然後福至心靈一般,突然有了破解之法。

他隱於雲霧劍式中的長劍陡然一轉,於胸口斜撩向上,剛好和刺客的短劍輕輕磕了一下。

原本以二變境對三變境,彆說這麼一磕,就是全力斬擊,也不見得能使其劍偏分毫。

但就這麼一下,就像打蛇打中了七寸,拿人拿中了麻筋,劍客的手陡然一偏,短劍幾乎被帶飛出去。

他麵色駭然,完全想不通怎會如此!

然而還來不及驚駭,刺客就看到謝淵那磕歪他兵器的長劍不停,竟然順勢撩向他的脖頸。一撩一送之間,鋒寒的刃口飛速的接近著他的要害。

千鈞一發之際,刺客身軀詭異的扭動一下,讓開脖頸,微微側身,胸口輕輕和謝淵的劍尖擦了一下,帶出一溜血花。

兩人交錯而過,刺客一個閃身,避開了司徒琴襲來的一團無形琴勁,仿佛背後長眼一般,讓少女柳眉緊蹙。

影子站到了河邊,輕輕抹了抹心口,看了看指尖的血跡。

他深深望了謝淵和司徒琴一眼,緩緩倒退一步,無聲無息的沒入了烏河的河麵,隻帶起了微不可查的漣漪,然後迅速沉靜下去。

烏河河麵一片平靜,斜陽如血,歸鳥輕啼,一片靜謐。

要不是河邊處處是氣勁爆發、激烈對戰的痕跡,這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剛剛的一切就如幻覺一般。

謝淵和司徒琴默默對視,緊繃的心情稍微鬆了一點。

“是秋風樓的天階刺客。”

司徒琴蹙起秀眉道。

謝淵微微頷首,他也猜到了殺手的來曆。

大離朝廷對民間江湖的掌握力度尚可,天下時局暫且平穩,故而邪教與灰色組織向來低調,並無特彆招搖的門派。

但近幾十年來,唯有一個殺手組織,實力強勁,做事張揚,幾乎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就連名字都取得“秋風樓”——

既是取殺人如秋風掃落葉之意,亦是和六扇門總部裡傳奇的春雨樓遙遙相對。

如此明麵挑釁,春雨樓組織了數次圍捕,雖然有些效果,但從未讓這個神秘強大的殺手組織傷到根本,總是隱匿一陣,死灰複燃。

如此數十年,秋風樓在大離朝地下世界的聲望如日中天,而他們實力也的確強勁,隻要不是特彆離譜的目標,成功率幾乎在九成以上,甚至有數次刺殺宗師成功的事跡。

這個實力恐怖的刺客,看其路數,顯然是聲名遠播、亦或者說臭名昭著的秋風樓的天階刺客,也就是三變境殺手。

天階刺客不隻是達到氣血三變境便可評上,而是還要至少刺殺了多名強大的三變境武者之後,方才有此稱號。

按司徒琴的眼力,估計這名殺手多半便是秋風樓的天階刺客,不然沒有這種舉重若輕、技藝絕倫的表現。…。。

謝淵走到司徒琴身邊,仍然保持著警惕的注視著河麵,然後慢慢籲了口氣:

“三變境的對手,竟然如此難以對付。”

司徒琴有些哭笑不得:

“謝鏢頭,就是我也不敢瞧不起氣血三變境的武者,哪怕他再

弱,也是蛻變了三次。同一境界亦有血氣高低之差,前中後進度之彆,已是難以逾越,更何況大境界?一重境界,一重關山,不是虛言。”

不過她美目旋即上下打量謝淵幾眼,不無驚異:

“不過謝鏢頭,你那斧技的威力,我這一遭是頭一回目睹,確實有些看不明白……這也罷了,最後殺手那一劍,你是如何破解的?竟然還一對一傷到了天階刺客。你才幾多修為?剛剛突破二變境而已,說出去彆人都不信!彆說彆人啦,就是我不是親眼看到,我都不信!”

謝淵沒有瞞著司徒琴的打算:

“我在劍峰有些領悟,麵對劍招常有靈光一閃、反敗為勝的時候。”

司徒琴聽了,愣了一愣,似乎有些失神,喃喃道:

“竟是劍心之能麼?”

謝淵見司徒琴竟然精準的叫出這能力名字,有些意外:

“你知道這東西麼?我還以為隻有……我以為並不多見。”

“是不多見,隻是聽說一些傳奇的大劍客有,然後……我父親也會。不過當世除了你,尚未聽說其他人具此能力。”

謝淵聽了,又是微微意外。這……也算某種緣分吧?

司徒琴沉吟一下,露出笑容:

“不過咱們倆聯手,竟然打跑了天階刺客,而且還是你傷到他,將他驚退!”

她一撫掌,亦顯振奮:

“天階刺客出手,十次裡有九次都不會失手,也折戟於此。這些人還真是舍得下血本……但來得也太快了。”

司徒琴微微蹙眉。

謝淵深刻的體會到了那天階刺客的恐怖,能夠將其擊退,自是感到不易。

但他始終注意著水麵,兩人都默默的逐漸遠離烏河河畔,走了好長一截,然後謝淵才道:

“先回去再說吧,這一次,我確實知道世家不好惹了。”

司徒琴默默頷首:

“那你後悔啦?”

“所以下次我手會更重一點,絕不放人跑掉。”

謝淵笑道。

司徒琴微微一笑:

“八大家裡麵,就錢家最會逃跑,最是惜命,所以要抓他們的人最不容易。當初我娘對付他們,也是錢家損失最小。”

謝淵點點頭,漸漸感到一絲疲憊。

他消耗本大,還是靠小還丹和大力金剛丸恢複。雖然這兩者都得自上古遺跡,神妙簡直非此世所有,然而這麼久過去,大力金剛丸的效果還是漸漸消散,謝淵隻感覺體內有些空虛,腳步都慢了慢。

還是修為太低了……二變境的修為隻是入場標準,真正要舉足輕重,還得再練。

謝淵默默想著。…。。

他走在官道上,耳邊隱隱聽到烏河的波濤,想起這兩日經曆的一切,眼神慢慢深沉。

突然,謝淵怔了一下,腳步頓住。

烏河風平浪靜,何來波濤?

他陡然感覺水聲似乎來自附近,似乎……就在自己腳下。

“小心!”

一聲嬌呼響起。

嘭的一聲,官道上炸出一個大洞,一股泥水衝天而起,那淡淡的看不真切的影子混在其中。

他朝著謝淵遞出無光的一劍,謝淵提前半拍預料,眼睛睜大,身周陡然亮起倒扣金鐘!

然而倉促之間的金鐘罩擋不住刺客的全力一擊,隻是凝了那劍一瞬,就陡然破碎成漫天金光,如夢似幻。

短劍刺向謝淵胸口,謝淵眼神一閃,低喝一聲,不顧自身,同樣一劍捅向刺客心窩。

刺客的劍先一步刺到,謝淵隻感覺胸口一燙,那翠玉佛像直接炸碎,一道清光亮起,助他擋下這一擊。

謝淵隻感覺胸口一悶,並未受傷,然而他的長劍卻被影子詭異的閃身扭過,仿佛無骨一般。

影子短劍微收,一息之間回手再刺,然而兩人之間突然刮起狂風,讓影子手頓了一下,忽而倒退,栽入官道上的大洞之中,瞬息不見。

“這地下有暗河!”

謝淵凜然道。

兩人都防著殺手偷襲,遠離烏河,沒想到這裡地勢卻如此奇特!

司徒琴微微咬唇,和謝淵一齊掃視著周遭地麵,然而周圍又陷入沉寂,哪裡看得到地下的動靜?

但他們能猜測得到,這天階刺客仿佛一道陰影,就在地下不知何處遊曳,隨時準備再度出擊。

謝淵麵色沉凝,再度取出兩粒藥丸,準備送入口中。

三變境難敵,天階刺客更難,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隱患,不然兩人都危險了。

謝淵正伸出手,忽然聽到司徒琴嚴肅的聲音:

“你不能再服藥了。”

“可是……”

“你把我之前給你的東西戴上,屏息閉耳,然後蓄斧。”

謝淵怔了一下,看著司徒琴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沒有猶豫,取出兩粒白玉般的橢圓石子,如同耳塞,放入耳中。

瞬息之間,外界的一切他都聽不見了。

司徒琴見他依言行事後變出大斧,點了點頭,將手鄭重的放在琴上。

之前她不願用這個譜子,但現今看來也管不得了。

她的手輕輕按了一下。

謝淵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但看著司徒琴

的動作,卻感覺心裡仿佛漏跳了一拍。

地麵似乎微微震顫起來,遠處的烏河水陡然起了浪,平地吹起了一股寒風。

一朵烏雲剛好遮住了最後的夕陽。

天地驟然變色,司徒琴雙手漸漸揮動起來,官道上頓時響起了血腥殺伐之音。

地下暗河猛地波濤洶湧,官道附近的地麵猛地震動起來,仿佛地龍翻身一般。

隨後是一道一道的水柱混合著泥漿衝天而起,四周不知炸起多少噴泉,而司徒琴在遮天蔽日的水柱中埋頭撫琴,如癡如狂,發髻炸散,一頭秀發隨風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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