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看李星拓都快給他把窗戶紙捅爛了,隻得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
李星拓說完,收斂了神色,變得有些嚴肅,語氣也趁了下去:
“我昨天收到的彙報,宗門金陵彆院的管事,王之義,被人刺殺了。”…。。
“什麼?”
謝淵驚訝道。
宗門彆院的管事被人刺殺?
他驟然皺起眉頭,這可不是小事。
金陵彆院雖然不大,但金陵畢竟是江南的中心,劍宗也是在那花了些功夫的。
管事王之義便是精挑細選的能人,長袖善舞,為人機敏。修為雖然沒到氣血三變境,但也是氣血二變境頂尖的,不輸潛龍榜上的英傑,隻是年齡超了,不在榜上。
這樣的人竟然被人殺死了?那出手的必不是庸手。
謝淵緊緊皺著眉頭,一宗彆院的管事被殺,若是其他勢力所為,基本形同挑釁,甚至是開戰的信號。
李星拓沉重的點點頭:
“是的。並且沒有凶
手的線索,尚不知是為何,也不知道是哪家。”
謝淵慢慢頷首:
“所以宗主是派我去查清真相?”
倒還挺看得起自己,應該是之前烏河案給李星拓留下的印象比較深刻。
李星拓嗯了一聲:
“不錯。這事尚沒有眉目,若是派長老前去,金陵又是勢力紛雜的敏感之地,可能有所影響。你之前表現的機警和敏銳,都是適合此次任務的人選,此乃其一。”
謝淵挑了挑眉,還有其他原因?
李星拓的麵色飄忽,有些琢磨不透:
“前段時日,王之義給我彙報過一次,說是江南那幾大家族似乎有些異樣,但他也沒說具體,隻說尚在追查。”
彆院的負責人,自然也有些收集情報、觀察大事動向的職責。
謝淵一時恍然,眉頭微蹙,難道說是查到了點不該查的?
可就算是看到些秘辛,看在雲山劍宗的份上,一般的勢力也不會將他怎麼樣。除非這個秘密生死攸關,就算冒著和雲山劍宗撕破臉皮的風險也不能暴露。畢竟以雲山劍宗的實力,天下沒有任何一家可以忽視。
那麼會是什麼秘辛呢?
謝淵一下想到在烏河查到的人口走失案,心中一動。
會不會就是一件事情?
宗主可能也這樣懷疑。
李星拓證實了他的猜想:
“你之前在烏河摸到了邕陽錢氏、金陵姚氏的尾巴,我懷疑王之義同樣察覺到了金陵姚的一些異樣,說不得就和烏河的事情有關。一事不煩二主,故而昨天接到消息後,我思慮一番,決定派你前去探查。”
謝淵這下便明白叫他來的始末。
果然跟小潛龍會其實沒什麼關係,卻是還有這樣的隱秘。要去江南查案麼……
想到烏河數日所見慘事,想起那接連的大火和震天的哭聲,謝淵麵色嚴肅,抱拳立正:
“弟子遵命!”
謝淵答應的毫不猶豫。
世家的雷霆手段,他在烏河已經親身經曆,又有司徒琴反複提醒,他心中已經有數。
任何一個能綿延千年的世家,暗中都潛藏著恐怖的力量,有讓人窒息的手段和十分縝密的謀劃,幾乎無懈可擊。…。。
哪怕在雲州去破壞他們的計劃,謝淵和司徒琴聯手都遇到了生死之危,更不用說深入世家盤踞千年的江南調查,其危險程度大大增加。
但謝淵還是沒有猶豫。
烏河這個水路節點被破了,雲州的勢力被司徒琴拔除了,但若是不弄清楚,烏河的慘劇可能在其他地方再度上演。
現在連雲山劍宗的管事都被害了,但他們又再露出了尾巴。如果自己不趁機抓住,查清事實,錯過機會,恐怕難以再有下次機會能夠阻止他們。
不過這種事情,肯定無比危險,必須無比小心,十二分的小心。
那就不是在劍宗過家家一般的扮演身份了,是一點破綻都不能露……
謝淵正在沉思,李星拓忽然丟了個東西過來。
他下意識雙手接住,卻發現手上是一柄小劍,不足手掌長,並未開刃,如同孩童的玩具或是裝飾。
“此行十分危險,自然不能讓你毫無準備的前去。這柄小劍有我一絲浮光掠影劍的劍意,你若遇到生死危機,可以使用。切記切記,這東西用過就沒,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若是耗儘,你就儘早撤退。”
李星拓認真的囑咐道。
他說了一堆,見謝淵毫無反應,不由挑眉,嘀咕道:
“怎麼回事?又在琢磨跑路的事了?帶著我的劍意?”
謝淵回過神來,沒聽到李星拓嘀嘀咕咕,隻是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道:
“謝過宗主!弟子必定不辱使命!”
眼前的一行字體還若隱若現,讓謝淵好不容易才回過精神,卻始終難以凝聚注意力。
【浮光掠影劍:(???/???)】
這……是什麼東西?!
“也不用如此感動吧?都不能自已了。”
李星拓咧了咧嘴,然後沉聲道:
“此行也的確是磨礪你了,首要任務是保全自身,第二任務便是查清真相,不讓宗門英靈死不瞑目!
“當然,宗門有功必獎,不會讓你白白流汗流血。若是真查有所得,按這秘辛等級,你可以再入劍峰感悟。嗯,待個九九八十一天也可以。”
謝淵一聽,眼神微亮。
劍峰?
黑天書!
黑天書的每次進階,都給他帶來了堪稱巨大的實力提升。
隻不過現下黑天書進階要一千點,雖然日積月累的也提了上來,但他練功也耗費大量時間,不可能全部拿去賭。
但是如果能入劍峰,想必這進度可以一日千裡,下一次突破應當不成問題。
“是!”
謝淵大聲應道。
李星拓點點頭,似乎還想說什麼,猶豫一下,隻是道:
“那你還有什麼問題麼?沒有就回去準備吧,事不宜遲,明日便下山。”
謝淵搖頭,和李星拓行禮告辭。
等謝淵走後,李星拓用食指輕輕扣擊書桌,發出有規律的鐸鐸之聲。…。。<b
r>
一直沒說話的秦真陽見師父這副樣子,就知道他正在思考。等了一會兒,便見李星拓停了下來,對他說道:
“真陽,你輔助他查案,但你不用牽扯太深,讓這小子發揮長處去吧!你的首要目標,還是見真湖遺跡。”
秦真陽點了點頭,躊躇一下,問道:
“見真湖遺跡,張師弟是不是也能一試?”
李星拓搖搖頭:
“我剛剛就是在想,卻沒給他想出個辦法。他若要得名額,不展露全部實力去小潛龍會上一展身手,恐怕不行。但他估計也不想暴露,特彆是招惹了那兩家之後,就更不能暴露。”
秦真陽也點點頭,想了想,道:
“以張師弟的氣運,說不定自有辦法。”
“但,那不見得是好事。”
李星拓緩緩道。
……
謝淵回到小院中,趕忙將門鎖起,拿出那把小劍。
小劍造型古樸,一股若有如無的縹緲劍意在裡麵回蕩,極難感應到。
不是劍意多麼微弱,相反,在能感受到時,謝淵覺得手中的小劍威力便是無窮。
隻是……這股劍意莫名的感覺既在此又在彼,半真半假、若隱若現,讓謝淵完全摸不著頭腦。
但謝淵還是堅持感悟許久,然後眼神盯著麵前的麵板,仔細觀察。
可惜半晌過去,那麵板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浮光掠影劍:(???/???)】
他歎了口氣,看來這東西不是想感悟就感悟得到的。
功法後標注著“?”,這還是第二次見,第一次便是初次激活的黑天書。
而黑天書自出現在麵板上,到後來真正激活,還經曆了很久很久,並且是有特殊的契機才行。
“看來如這等絕世劍法,不是靠一絲劍意就能感悟得到的,恐怕也需要一個契機。”
謝淵默默點頭,激動的心情稍稍收斂。
剛剛還以為靠著李星拓贈予的一縷劍意,自己也能一夕領悟浮光掠影劍這威力無窮的絕世劍法,不過事實證明沒這麼簡單。
恐怕就算以他現在的實力,真正悟出來了,也根本沒法使用。
但是,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好的預兆!
出現在自己麵板上的東西,就沒有最終不會的!
甭管這“?”什麼時候能消掉,但肯定是遲早的事,遲早自己能學會這門絕世劍法!
想到這裡,謝淵十分雀躍,拿著李星拓給的小劍溫柔的撫摸,眼神中儘是渴望。
幸虧李星拓沒有偷窺他,不然若是看到這一幕,恐怕連夜都要將謝淵逐出雲山。
謝淵期待一會兒,然後就想到此次下山的任務,微微凝重。
要與世家作對,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不過,事情從來不該因為難便不去做。
謝淵看著眼前的麵板,再度仔仔細細的評估自己的能力,細細思索,在腦海裡做著各種情況的預案。…。。
然後他一一收拾行李,打點行囊,將每一樣有用的東西分門彆類的裝好。
小還丹,大力金剛丸,各種丹藥傷藥;
百變玄兵佩劍,翠綠玉佛吊墜——之前的已經損壞,然後司徒琴從庫房裡拿出了個一模一樣的……
謝淵隻得歎服,這等寶貝,能抵三變境數次攻擊的頂級法寶,居然都能是成對。
不過司徒琴那裡,這樣的玉佛也隻有兩個,都給了謝淵。
兵器和法寶也收好,最後便是李星拓給的小劍。
謝淵摸了摸,心裡多出幾分底氣,將其鄭重的貼身收藏。
第二日一早。
“張師弟,下~山~啦!”
寧紫砰砰砰的敲響著謝淵的院門,結果無人應當,讓她抱臂不爽。
這個動作,又激起了千層浪。
“這麼不準時嗎?都等他一個!”
“寧師姐,你早了足足一個時辰……”
黃子峰低聲道。
秦真陽和林真都忍不住點了點頭,他們都是被寧紫叫起,最後同來到謝淵的院外,準備叫他出門。
“都睡那麼久乾嘛?下山不興奮嗎!”
寧紫嘰嘰喳喳道,正要再度敲門,便聽見旁邊傳來聲音:
“各位師兄師姐,早。”
幾人一同望向旁邊,發現謝淵手上提劍,從東邊的一塊大石上露出身形。
他額頭見汗,麵色微紅,輕輕氣喘,顯然剛剛晨練完畢。
“這麼早……”
寧紫詫異道,她說了一半,突然頓住。
天邊剛剛有了霞光,大石之上是少年佇立,他背後紅彤彤的日頭才露出半邊,將其剛剛巧的罩住,像是站在太陽裡。
他看起來,就像……會與朝日一同升起。
幾人看著這一幕都有些愣住,憨厚樸實的少年麵容平靜而堅毅,並未露出異樣,隻是躍下巨岩,走到院門口對他們拱手一禮:
“東西都收拾好了,師兄師姐稍等,我進去擦洗一下,馬上就出發。”
寧紫等著謝淵進門,裡麵響起水聲,好一會兒才道:
“這小子,怎麼感覺怪厲害
的?
“嗯,有個這家夥陪著下山,還挺有意思。”
秦真陽看看院門,又看了看那塊巨岩,眼神閃爍,並不言語。
黃子峰默默算了算時辰,輕歎道:
“向來聞張師弟刻苦之名,今日才發現比想象更甚。”
林真則不言語,隻是目光望著院門裡麵,不知在想什麼。
……
冀州,彭山,般若寺。
一處佛殿之內,有一名氣質澄澈、皮膚白淨的年輕僧人盤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麵對著巨大的佛像,閉著雙目,嘴唇不斷翕動,似在誦念。
佛殿門外走進一名老和尚,身穿七寶袈裟,手拿九環錫杖。
他一臉慈和,白眉白須,垂到胸前,卻自然而然的看起來寶相莊嚴,動身間身周甚至隱隱有金光閃爍,佛音梵唱,如同是佛祖的凡間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