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幻夢天晶(2 / 2)

而在劍峰閉關的李星拓陡然就有了突破,劍破層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始讓藏劍閣的韋冬都上門挑戰。

這樣說起來,恐怕李星拓能突破,也是當時劍峰劍意奔騰、就如現在的湖中之湖?而且那是完整的八卦蓮,怪不得能讓李星拓這等水平的宗師再進一步。

黑天書彼此之間,多半有些奇妙的反應。

謝淵緩緩點頭。

看來宗主還欠自己一個人情……不行,以後得找個機會讓他知道,免得讓他以為自己偷摸上來隻知道吃入雲峰的白飯。

至於現在。

謝淵感覺憑借那兩瓣八卦蓮,自己在幻夢天晶下是特殊的那一個,甚至還與這塊巨大而神秘的水晶莫名親近,能部分借助它的威能。

至少自己能將整片湖中之湖儘收眼底,看到其他人的狀態,就是靠的這水晶之功。

其實現在看來,這湖中之湖算不上多大,至少遠不及外界的真正見真湖大。

但在之前探索的時候,仿佛無邊無際一般。

不過既然自己和這幻夢天晶有些親和,那麼……

謝淵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能不能將這一頁黑天書收走?

隻要徹底控製了幻夢天晶,道士、秦師兄還有其他人的幻境危機自解。

而黑天書的玄妙,裡麵能領悟的功法,對自己進度的促進,不用多說。

而且這次自己修為進步巨大,謝淵感覺,這幻夢天晶應當能憑借自己的特性,大大輔助自己的修行!

謝淵眼神微閃,看著麵前巨大的水晶,往前邁了一步。

刹那間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虛幻,周圍的空間似乎有所變化,好像下一刻又會直接進入幻夢之中。

不過旋即謝淵就甩了甩頭,既然八卦蓮在身,醒過來之後,他就不會再不由自主的進入幻覺。

有些歪歪扭扭的走到晶柱旁邊,謝淵仰頭看了看,更清晰的看到柱體裡不斷生滅的各式符文、圖案、甚至景象。而其中最多的,是佛家的卍字符,金光燦燦,蘊含著濃重的佛意。

下一刻,謝淵就微微閉眼,不敢再凝神去看。

他嘗試著伸手去接觸幻夢天晶。

手觸碰到水晶表麵時,和想象中的堅硬或者溫潤不同,這水晶竟如同果凍、又或者說是軟泥,輕輕用力,手就陷了進去。

但當謝淵想要抓住這水晶之時,剛剛用力,手就直接撈了個空。

他收回手來,低頭看了看,眉頭微微挑起。

“手伸進去的過程中,八卦蓮最為興奮,仿佛想要和其合而為一。但是總感覺‘力道’差了一些,這水晶看得見摸得著,但是還不足以撼動……”…。。

謝淵再次嘗試了下,幻夢天晶可以接觸,然而它就像處於虛幻與現實的夾縫中一樣,真實但不完全真實。

帶不走。

謝淵心中生出明悟,若不是這兩瓣八卦蓮,他連摸都摸不到這水晶,眼前隻會是一片虛影和無儘水流。

要麼在這時時感悟、熬費苦功,漸漸和幻夢天晶生出鏈接,那就有煉化的機會;或者,若是完整的八卦蓮在此,謝淵感覺應該也能憑借兩頁黑天書的相吸,將其撬動。生出幻象的幻夢天晶和幽暗天機的八卦蓮,感覺像是天書中相鄰的兩頁?

至於現在,沒有辦法帶走。

謝淵吐了口氣,微微搖頭,也不覺太過遺憾。

黑天書這種神物,除了慕家徹底掌控千百年的八卦蓮,謝淵見過本體;劍峰的都隻是聞著點兒味兒、吹過點風。

再其他的,就是眼前第一次見到、第一次聽聞的幻夢天晶了。

黑天書從來都是傳說之物,見都難得一見,想要輕易帶走,沒那麼容易。

但反正它沒長腿,隻要彆人不知道,回頭找到慕朝雲,兩人一起來把水晶搬走……

隻是好久沒見慕姑娘了,也不知她現在在哪裡,過得如何?家裡的大仇是否有了眉目?

謝淵在這裡想著姑娘,微微失神,背後張均一緩緩飄過,雙眼翻白,咕嘟一聲吐了兩口氣泡,已經快要被幻境和湖水嗆死了。

謝淵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當即把手伸到水晶裡。

雖然帶不走,但是可以遏止這幻夢天晶的全麵異動,將湖水變得暫時無害。

他剛剛伸手,正要讓幻夢天晶平息,突然頓了頓。

反正道士還能堅持兩天,看他樣子都笑嘻了,先等等……

謝淵眼神閃爍。

他突然在想,這裡麵的情況,姚家和錢家,是知道還是不知?

他們派錢陽晟來截殺自己,按錢陽晟的說法,其實並不是十成十的確定自己的身份。

隻是兩家太看得起自己,寧願殺錯也不願放過,要在這外界難以察覺的湖中之湖裡將危險扼殺。

那錢陽晟死了,外麵知不知道?

自己的身份得到確認,姚錢兩家是否知情?

不,他們多半不知這裡的情況,現在湖中之湖肯定是和外界隔絕的狀態。

這裡麵的人都快死光了,姚家但凡知情或者能有辦法,肯定早就來救;既然沒來,說明他們要麼察覺不了、要麼沒有能力。

考慮到姚家畢竟掌控這裡上千年,還搜到了見真湖的定水珠,並且自己和秦師兄莫名失散、而錢陽晟當即就找了過來,謝淵感覺姚家應當是對這裡有所控製能力的。

特彆是要讓其他各大家的天才進來,他們如何保證彆人的安全?

多半是那玉佩,應當能和外界產生聯係。

那錢陽晟死了,他們應當知道……

而他們現在還沒有動作、沒有進來援救,想必是幻夢天晶的功勞——看這裡的異變情況,估計是和外界已經隔絕。…。。

謝淵點了點頭,將目前的情況大致推斷清楚,和真實狀況八九不離十。

若是此時自己將其平息,他們說不定立即就會派人進來,那自己可就徹底暴露在姚家的眼皮底下了。

先等等,謝淵得三思而後行。

幻夢天晶就是湖中之湖遺跡的最大奇異來源,同時也是遺跡的出口。

自己是可以離開遺跡的,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如何安然離開見真湖?

見真湖上,不出意外的話應當已經圍滿了姚家乃至其他家的人。

當然也有極小的可能姚家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但不必把一個千年世家想得太弱,哪怕他們現在到了曆史上有數的羸弱之時。

謝淵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包圍之中。

來這見真湖遺跡,並沒料到兩家如此果斷、如此敏銳,察覺了自己的身份。

應當是錢先生吧……世家之手段,不容小覷。

這下倒成了自投羅網。

該怎麼脫身呢……

謝淵眉頭微皺,張均一又從麵前飄了過去,被他一巴掌打開。

張均一嘴角翹起、滿臉發白的飄走了,突然又被一隻手勾住腳踝,拉了回來。

謝淵看著張均一,摸著下巴,沉吟道:

“這裡也不隻有咱們倆啊……”

……

見真湖上。

幾名來自各家的強大宗師麵色陰沉,他們已經在這裡搜尋幾天,然而即使是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進入這遺跡的辦法。

這遺跡就像直接從這裡消失了一般,哪怕他們用儘了手段,也找不到開口,仿佛曾經的湖中之湖隻是南柯一夢,夢醒之後便消散無痕,連帶著裡麵的十三名各家天才。

姚餘知和王俊林站在岸邊,看著那幾名不死心的宗師來回,皆是麵色深沉。

進入遺跡的都是各家的天才,各大勢力培養的重中之重,甚至不隻有大勢力,也有中小宗門、家族憑借和姚家千絲萬縷的關係,花費大價錢買得此次名額,送自家最有希望成就宗師的後輩來此加速修行、磨礪武誌,以期見宗師之真。

湖上的寒山老人便是這樣。

他是江南散修中的名宿,自己不是出身大勢力,但靠天賦和機緣成就了宗師,威震江南數十年。

臨到老了,收了個天賦異稟的弟子承其衣缽,號稱青出於藍,成就宗師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故而這次花費了不少積蓄和人情,送入了見真湖遺跡。

結果就出了事。

寒山老人麵罩寒霜,在湖上轉來轉去,

眼神不時往湖邊的姚餘知身上瞟,含著煞氣。

世家之名,世人皆懼。

然而寒山老人本身亦正亦邪,無牽無掛,就這一個成器的關門弟子,對其寄予厚望,視為他一身所學的衣缽傳人,要是失陷在此……那沒有拖累的寒山老人,恐怕就管不了什麼世家不世家了。

姚餘知敏銳的察覺到了寒山老人的眼神,眉頭緊緊皺起。…。。

這種事情,最是麻煩。

他麵色沉凝,問旁邊的王俊林:

“俊林長老,王家主可在來的路上了麼?”

王俊林聽了,麵色微微有異,隨後沉聲道:

“家主有事,走不開。”

“走不開?”

姚餘知有些詫異:

“難道王家主在閉關?莫不是修為又有進益。”

已經是天龍榜第四的大宗師了,王允之竟然還能進境如此迅速麼?

姚餘知心思略微有些複雜,下意識的便如此想。

不然王啟文這王家最富盛名的天才、自己的親兒子失陷,王允之怎麼也該來看看,除非是將要突破的死關。

大宗師出手,許多尋常人視作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是舉手可破,這失陷遺跡裡的人多半能救得出來。

說起來當年兩人也是一輩人,但從大家年少揚名時起,就從來不是一個層次的……

但這麼多年過去,他也執掌姚家曆經變故,閱儘世事,當年的思緒也隻是心湖上的一縷輕煙,很快便消散不見。

王俊林搖搖頭,語氣有些古怪道:

“家主並沒有修行,隻說沒有什麼大礙,很快就能出來。”

姚餘知一怔,王允之早就注意到這裡了麼?

還是說大宗師能感應天機,有所預料?

姚家現在正值虛弱,不過就算八門之亂前的幾十年裡,姚家也沒出大宗師。

沒有大宗師坐鎮,終究算不得有能影響天下格局的實力……可惜當時家族最有希望的一名宗師,被妖女殘忍格殺。

姚餘知心裡正在分析王允之的意思,順便想此次之後如何消弭影響、繼續壯大姚家,忽然感覺湖上起了微風。

微風迅速化作了大風,湖中央波濤陣陣,湖水漸漸下沉,形成了一個旋渦,卻是倒轉,看起來十分奇異。

見真湖周圍的高手們全都凝眉細看,提起精神,靜靜觀察著這場異變,不少人甚至翹首以待,露出期盼和忐忑的神情。

漩渦裡陡然轉上來幾道身影,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一些船夫。

船夫們早已死去多日,屍身腐爛,麵目猙獰,多是淹死;但其中一人胸膛凹陷,顯然是中了攻擊。

在場之人都是高手,不乏宗師,看一眼便明白發生了何事,不動聲色的掃過姚家人的麵容,皆是暗想:

“又不是第一次運送天才入湖,何須將船夫滅口?”

這一次果然有陰謀。

雖然對世家來說,殺幾個平民不算什麼,但似乎有針對其他人的圖謀,幾家勢力都對姚家有了提防。

姚家眾人麵目都有些僵硬,事情做是一碼事,被當眾呈上來又是一碼事,特彆是眾人本來就對他們有誤會,這下更是跳進大江也洗不清。

王俊林不發一言,旁邊的姚餘知卻是欲言又止,歎了口氣:

“俊林長老,還望你與王家主悉知,我姚家絕無針對啟文賢侄之意。”…。。

“我知道。”

王俊林不置可否道,諒姚家也不敢無故招惹王家。

隻是不管他們什麼圖謀,終歸是影響了到了其他人,造成危機,這筆賬自然要歸在他們頭上。

姚餘知搖了搖頭,也知此理。

雖然他不認為異變是錢陽晟截殺謝淵造成,但解釋也無用,畢竟他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何。

船夫之後,旋渦中心朦朧光芒微閃,又陸續吐出了十餘道身影。

見真湖上的宗師們眼神登時一亮,紛紛大喜:

“徒兒!”

“老三出來了!”

“啟文!”

宗師們直接化作幻影,衝到旋渦旁邊將自家徒弟後輩帶出。

但不是每一家都派了宗師前來,比如離得遠的宗門像雲山劍宗、濟寧書院,他們的弟子就在旋渦裡晃啊晃,轉著圈搖了出來,飄在湖麵上。

嘩啦一聲,秦真陽破水而出,身上勁氣蒸騰,將自己身上的水瞬間蒸乾。

然後他一把提起旁邊的謝淵,運起身法,如在水麵飄行一般往岸上行去。

突然,秦真陽麵前一暗,一道威嚴的身影到了麵前。

秦真陽背著謝淵,頓住腳步,看著麵前的姚餘知,沉聲道:

“姚家主,我師弟昏迷不醒,我要帶他回去救治。此間之事,我自會稟報師尊。”

姚餘知頓了一頓,深邃的目光掃過秦真陽背上沉睡的謝淵,似乎凝視了片刻,然後突然讓開了路。

“秦賢侄受苦了,我就是特地來看你受傷沒有。此次實是意外,我自會修書與李宗主交代的。”

秦真陽看了貌似客氣的姚餘知一眼,他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分毫喜怒心思。

他點頭道:

“謝姚家主關心,在下這便回去了。”

說罷,秦真陽背著謝淵,毫無阻礙的直接上岸。

姚餘知靜靜的注視著秦真陽,或者說注視著秦真陽背後的謝淵,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一聲悲慟中蘊含著憤怒的大吼:

“鵬兒!”

眾人都轉過頭去,看到寒山老人捧著一個年輕男子的屍體,在湖上仰天長嘯。

他的嘯聲中蘊含著磅礴的勁氣,湖麵的漩渦剛剛消失,正自平息,忽然又炸開了道道水柱,狂風大作,波濤湧起,直拍向岸邊。

寒山老人長嘯過後,陡然低頭,眼中一片通紅,看著姚餘知。

他身形一閃,直接衝到姚餘知麵前,幾乎是和他臉對著臉,咬牙切齒道:

“姚餘知,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兩人呼吸可聞,寒山老人唾沫橫飛,都直接噴到了姚餘知的臉上。

姚餘知麵無表情,不移不動,靜靜的看著寒山老人,直到他眼中血色稍消,自己退了一步,才緩緩道:

“寒山兄,還有諸位,這次的事情純屬意外,我一定會查清楚到底為何。等有了結果,我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的聲音傳遍見真湖,讓其他人都默默注視著這邊,包括另外一名死了弟子的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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