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延聽到劉晉雲這個名字的時候,真真切切地驚了一下,他讓劉晉雲把名字寫在紙上,看完後眼神變得十分複雜。
劉晉雲,原來這人就是劉晉雲,大邱第一軍師,笑麵狐狸劉晉雲。
他後悔了,不該把前麵四十七位先生趕走,否則也不會遇到這位。難道這就是穿越主角的命數,不管怎麼躲,都能遇到很牛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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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府此時也不太平,葉明坤收到族中來信,必須儘快趕回津州,可女兒的婚事還沒有著落,他如何能安心。
葉夫人勸道:“既然佛祖指引,說若瑤的緣分在這裡,咱們也不必心急這一時,先回津州處理要緊事,左右有弟媳看顧著,不會有差錯。而且雲哲也該回學堂讀書了,在繁華的都城待久了,早晚迷了心性。”
在相府這段時日,她與安氏關係甚好,把女兒交托給她是一萬個放心。
葉明坤還是擔憂,道:“若瑤總歸是女兒家,身邊沒個看顧的人,咱們遠在津州,凡事照應不到,若是出了什麼事……”
葉夫人想想也是,道:“那夫君帶雲哲回津州,妾身留在此地陪若瑤。”
葉明坤一聽,更不樂意了,“這如何使得,哪有把妻女單獨留在彆人家的,我成了什麼人,不妥不妥。”
葉夫人忍不住笑,道:“這也不妥,那也不妥的,那你說怎麼著,若瑤回津州會叫人笑話,那丫頭臉皮薄,受不得彆人指指點點,總歸是帶不回去的,你倒是拿出個章程。”
“……要不,把雲哲留在京城陪他姐姐?”
他才說完,葉夫人臉就沉下來,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兒子一心想走仕途,這些日子有我們鎮壓著,還算乖順,我們一走,他勢必會惹是生非。”
夫妻二人正頭疼,更頭疼的事來了。
當天夜裡,不知是誰往葉夫人屋裡扔了顆石子,石子上包裹著紙條,字跡潦草,內容卻唬人,說她女兒與葉重錦院子裡的掌廚有私情。
葉夫人看完,氣得直哆嗦,她不敢聲張,默默將那紙條在燭火上燃儘,細細思索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徹夜難眠。
次日清晨,她把女兒叫到房裡,二話不說就是一個耳光。
葉若瑤被打懵了,呐呐地問:“娘……”
“我精明了一輩子,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蠢東西!一個甄旭讓你在津州待不下去,讓我們一家子臉上無光,你不長教訓,來了京城,竟敢玩起風花雪月的把戲,和一個外男曖昧不清,嫌我們不夠丟人?”
葉若瑤紅著眼眶,委屈地說道:“我和他清清白白,我問心無愧。”
“是,你是問心無愧,可看在彆人眼裡,你一個閨閣姑娘,和一個外男相處密切,誰會聽你的解釋?你是葉家的女孩兒,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葉氏一族的臉麵,犯下一點錯誤,就會被人緊緊攥在手心裡,等著日後反咬你一口。”
“葉家,又是葉家……當葉家人有什麼好?如若可以選擇,我根本不想做葉家的女兒!”
葉夫人臉色難看至極,“你說什麼?”
葉若瑤哭的似淚人一般,“自小到大,你每次訓斥我,都是這套說辭,因我是葉家女,所以什麼錯都犯不得,否則就是丟你們的臉,丟老祖宗的臉!在津州,我一個朋友都沒有,她們嘴上說著高攀不上,其實是嫌我裝腔作勢,不好相與,那些個上門求親的,哪個不是衝著葉家的名聲來的,在他們眼裡,我葉若瑤哪怕是個無顏女,無德無才,他們也娶得,就因我是葉家女!”
葉夫人沉默半晌,道:“這個廚子,難道就不是衝著你的身份?”
“他還不知道我是誰,”葉若瑤拿帕子擦了擦淚痕,道:“我一直沒有坦白身份,他如今還喚我姑娘,我回回找他要吃的,他什麼也不問,隻悶著腦袋做,他是極好的人,手藝更好,上回娘誇過的點心,就是從他那裡拿的。”
葉夫人一愣,她還以為是京城有名的尋香樓做的點心,還讚過它名副其實,擔得起高昂的價格。
“尋香樓的點心我也吃過,還不如姚珍隨便弄出來的零嘴,娘,你總告訴女兒不能隻看眼下,要看長遠些,哪怕是個窮書生,難保日後不是狀元郎,姚珍現下是窮廚子,但日後,他一定會有大出息,其實他有沒有出息我都不在意,隻要他一心一意待我好,就足夠了。”
她這一席話情真意切,與當初在父母跟前吵著要給人做小妾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
葉夫人道:“你往日,也曾這樣喜歡甄旭,若我允了你,日後你後悔了,便再無回頭路可走。”
“他們是不同的,那個騙子如何與姚珍相提並論!”
“一樣的,”葉夫人握住她的肩,沉聲道:“是一樣的,瑤兒,等你不喜歡的時候,他們都是一樣的。原本我與你父親還擔憂,不知如何處置你和雲哲,此次,你就隨我們回津州吧。”
“娘,你忘了我為何來京城麼?”
“娘沒忘,是瑤兒你忘了,往日我太慣著你,這次你就回去瞧瞧,一時的衝動,究竟會引來什麼後果,吃夠苦頭,你才知道,爹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言罷她大步走出去,將房門鎖上,任憑葉若瑤在裡頭苦苦哀求。
她朝管事婆子道:“小姐和我們一道回津州,收拾行李,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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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重錦合上雕花木窗,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問:“今晚誰當值?”
無人答話,夏荷推了把身邊的春意,春意一愣,忙道:“今夜是奴婢當值。”
葉重錦瞧了她兩眼,道:“春意,你怎麼精神不濟,可是哪裡不舒服?”
春意連忙搖頭,道:“謝主子關心,奴婢沒有大礙。”
葉重錦點點頭,拾起桌上的木簽,漫不經心地撥弄燭台上的火苗,白皙的麵容在燭火下忽明忽暗,他忽然道:“聽母親說,堂伯一家明日就要動身回津州了,原本是要留下堂姐的,不知怎的,臨時改了主意,此番離去,許是不會回來了。”
他抬眸看去,沒有錯過春意臉上一閃而過的輕鬆。
“都退下吧。”他垂下眼睫,掩去一抹寒光。
小白虎跟在他腳邊,一道挪到榻上,他從枕下翻出一個鑲金錦盒,金絲楠木材質,雕工精致,打開小金鎖,最上麵是一塊蟠龍玉佩,還有一疊厚厚的銀票,他把銀票掀開,將下麵的地契抽出來。
因他年紀小,家裡人不大喜歡給他現銀,多是古董字畫,還有莊子鋪子之類的地契,有人替他打理,年底將利錢一並送來。
相府其實算不得有錢,他爹做了幾年丞相,清湯寡水的,看不到一點油水,但他母親當年的嫁妝是極豐厚的,這些年又打理有方,錢生錢,利滾利,日子也越發富足。安氏給他的這幾間商鋪,都是穩賺不賠的。
葉重錦從中抽出一張地契,是城西的一間茶樓,因坐落在明月湖畔,每日客流量驚人,占儘地理優勢,利錢卻隻是過得去,看來有人不把他這個小主子當回事。
索性送人罷了,就當隨份子錢。
他捏著大貓修剪得平齊的爪子,笑道:“你說,如果我把若瑤堂姐放出來,今夜是不是會很熱鬨?”
似乎想到了極為有趣的事,他抱著小白虎在床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