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隻是按照大邱的祖宗規製,繼承皇位,難道要為了一封不知是否存在的遺詔,置江山社稷於不顧?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啊。皇叔不是一向嫌本王虛偽麼,怎麼樣,不知皇侄此時的作為,可否入您的眼?”
晟王爺輕嗤:“的確比從前順眼許多。”
顧鳴大笑兩聲,此時他的人已經包圍了宮殿,為首的是他舅舅朱巍,六皇子和七皇子麵露失措,問:“他們是怎麼進宮的!”
“就憑宮裡那些草包,怎麼可能打得贏從戰場上磨礪過的將士,他們可都是從屍堆裡爬出來的。”
顧賢也一下子沒了主意,連皇宮的大內侍衛都被殲滅了,他母妃安排的人豈不是小菜一碟。
顧鳴瞥向晟王爺手裡的那道空白聖旨,笑道:“倒是多虧了太後這一鬨,讓本王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父皇病重臥床時,除了皇後娘娘在旁伺候,似乎還有二人時常在乾清宮逗留。”
無需挑明,眾人的視線已經聚集在葉岩柏和晟王爺身上。
“如果父皇真的留有遺詔,而晟王叔手裡的是空的,那真的,在誰的手上呢?”他朝自己舅舅使了個眼色,朱巍便讓人替葉岩柏搜身,可惜一無所獲。
顧鳴搖頭道:“是了,葉相為人謹慎,斷不可能將遺詔帶在身上,那麼,是藏在府上?剛好,本王也想見一見,葉相愛若珍寶的小公子,一並帶來吧。”
朱巍領命,帶人退了出去。
隻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回信。
顧鳴等得急了,剛要派人去探,忽然從門外摔進一個男人,正是朱巍,一隻腳狠狠踏在他胸口上,朱巍當即吐出一口鮮血,眾人抬眼看去,卻見一個玉麵小將,身材不算高大,眼神卻是狠辣無比,手提一把金龍寶刀,威風赫赫!
“你這等雜碎,安敢與孟老將軍相提並論!”
晟王爺看到他,先是捂著眼不想看,卻又忍不住從指縫裡看,最後卻是忍不住笑出聲。
這小子,有他當年的風範!
顧鳴臉色難看至極,質問:“你是何人,怎敢在金鑾殿上亂來,來人還不給本王拿下他!”
那小將一腳把朱巍踢飛,抬眸道:“本將軍叫孟勝男,乃孟霆威老將軍親外孫是也。”
眾人皆是一愣,孟霆威老將軍哪有外孫,隻有一個外孫女,是那個多年前逃婚跑了的安成郡主!原來如此!眾人看向羅家父子,這二人早因為丟人,躲到後麵去了。
顧鳴終於想通了這一茬,冷哼:“皇叔生了個好女兒,不過你武功再高強,還能敵得過我上萬將士不成。”他看向朱巍,問:“遺詔何在!葉重錦何在!”
朱巍口吐鮮血,艱難吐出兩個字:“太……子!”
“你說什麼!”
此時從孟勝男身後,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襲不染纖塵的白色錦衫,眉目如畫,玉骨天成,一走進眾人視野,身份便已昭然若揭,除了那個葉家,誰家能養出這樣的兒郎。
“阿錦,”葉岩柏慌忙走到他麵前,問:“可有受傷,可有受委屈?”
葉重錦道:“不曾,隻是擔心父親還有哥哥,才跟過來瞧一瞧。”說著他朝葉岩柏身後的葉重暉展顏一笑,他哥哥卻不讚成地皺了皺眉。
葉重錦朝上看去,顧鳴正幽幽地望著他,他也不懼,反而笑道:“明王殿下,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顧鳴挑眉問:“賭什麼。”
葉重錦道:“就賭,這大殿裡的將士,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話音才落,便引得眾人震驚不已,就連一直淡定看戲的陸凜都有些意外,顧鳴冷笑一聲,道:“好啊,若本王賭贏了,你這尤物,就歸本王如何。”
葉重錦點點頭,說:“好啊,若我贏了,也不必你做什麼,總歸你是死路一條。”
“阿錦,不可胡鬨。”
葉重錦朝他哥哥眨眨眼,道:“哥哥總問我,跟空塵大師學了些什麼,我今日就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他走到一名將士身邊,學空塵大師的模樣,老神在在地道:“佛曰,莫輕小善,以為無福,水滴雖微,漸盈大器,凡福充滿,從纖纖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完,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那將士停頓片刻,竟是乖乖把刀放在地上。
“……”
周遭傳來陣陣笑聲,葉岩柏直想把老臉捂住,這孩子,耍寶也不分場合。
顧鳴道:“不過收買了一個細作,便在本王跟前裝神弄鬼。”他抬手一揮,道:“把他給本王拿下!”
一片靜默,再也沒人笑了,顧鳴又道:“快把他拿下!”
“這不可能……”
安成郡主冷笑一聲,道:“因為,他們不是你的將士,是我們從塞北帶回來的兵,你以為憑你舅舅的那些草包,能攻入皇宮?能在其他皇子的三路兵馬圍剿中大獲全勝?自己的人有幾斤幾兩都不知道,還想謀朝篡位。”
“太子的兵,不是從屍堆裡爬出來的,而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厲鬼,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甚至不止死過一次。”
顧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龍椅上,良久,淒慘地笑道:“本王的好四弟回來了?”
葉重錦道:“太子哥哥去看陛下了,他之所以馬不停蹄趕回來,隻是想見陛下最後一麵。”
至於皇位,一直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必苦心經營,無需謀劃,對他來說,不過如此簡單,想要,還是不想要而已。
一直守在殿外的人馬此時也闖入殿中,將一乾罪臣收押,其中包括明王及其舅舅,暗自招兵買馬,意圖謀反,賢王也養了一批暗衛,意圖趁亂潛入金鑾殿,被一舉拿下,六皇子七皇子尚未成年,因此並未予以收押,不過此番嚇得不輕。
晟王爺撫著胡須,道:“小五啊,把你父皇的遺詔請出來吧。”
顧悠咬著唇,怯怯地問:“皇兄……皇兄回來了嗎?父皇說,皇兄回來才可以拿出來。”
晟王爺撫著他的腦袋,歎道:“是啊,他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誰又能想到,慶宗帝會將真正的遺詔交給看似嬌弱癡傻的逍遙王呢,顧鳴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竟是笑出了淚,他那位好父皇,竟做到這一步,他輸得心服口服。
葉岩柏當眾宣讀聖上遺詔,皇四子繼承大統,即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