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雙十年華,官至一品,不靠門第,不靠家世,僅憑一己之力,成為帝王心腹,滿朝上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十七歲出任翰林院編修的葉恒之,也比他遜色一籌。
顧悠臉色一變,手裡的杯盞險些打翻,道:“說,說我不在。”
那人領命退下。
顧悠仍是心有餘悸,回過頭,見他們二人正好奇地看自己,忙垂下腦袋吃花生。
葉重錦輕笑一聲,也不追問,倒是陸子延調侃他:“什麼時候,我們小王爺也學會說謊了?連許久沒犯的口吃都複發了。”
顧悠道:“我,我現在,不想見他。”
陸子延道:“原本麼,我也覺得你們不般配,莫大人心機太重,咱們小王爺純稚天然,未來的伴侶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至少該是一個溫柔體貼之人。”
葉重錦頷首,也是讚同的。
顧悠不明所以,方才撒了謊,他心跳得很快,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聽。
兩人又坐了片刻,起身告辭,顧悠忙喚人送他們回府。
因許久不曾相聚,二人又一道去城西逛了一圈,雖說脾氣不合,但他倆的興趣卻很相像,喜歡美味佳肴,愛看冷僻的話本,喜歡收藏古董珍品,尤其是值錢的那種。
正在書齋裡淘書,一道紫衣落入視線中,是一個坐在輪椅中的少年,麵容清俊,芝蘭玉樹。
葉重錦視線一頓,轉而看向一旁翻閱話本的陸子延,搖搖頭,雖然相貌像了幾分,可氣質卻是天差地彆,一個看著便是閒不住的,一個則是安靜沉穩。
那少年被書童推著入了門,輪椅在門檻處卡住,陸子延見著了,眨眨眼,走過去道:“我幫你吧。”
與那書童一道,將輪椅推了進來。
那紫衫少年看著他,露出一抹溫柔淺笑,道:“多謝公子相助。”
陸子延道:“舉手之勞罷了。”
也不多言,扯著葉重錦便走,出了門,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方才那個人,看見沒有?”
葉重錦點點頭。
他煞有介事地道:“這樣的偶遇已經不止一次了,我懷疑他傾慕於我,所以想方設法,製造偶遇的機會,好接近我。”
說著,擺出一臉“都怪我生的如此英俊不凡,才總是招惹桃花”的懊惱之色。
“……”你想多了,真的。
葉重錦回想方才紫衫少年的眼神,沒有愛意,隻有溫柔。與其說是傾慕,倒不如說是關懷。
“你有哥哥嗎?”
陸子延輕哼一聲,道:“得了,誰都知道你有一位二十四孝哥哥,快彆顯擺了。”
“……”
葉重錦揪著他的一縷頭發絲,道:“我是認真的,你有沒有彆的兄弟,或者有血緣的親人。”
“輕點輕點,”陸子延道:“我娘生完我就死了,舅舅把我撿回來的,我哪知道有沒有兄弟親人。”
“那你爹呢?”
陸子延默了默,輕嗤一聲:“天知道他在哪。我有舅舅就夠了,那個人,最好一輩子彆來打攪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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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王府。
晚膳時,下人前來稟告:“王爺,莫大人已經在門外等候整整兩個時辰了,眼看天將要下雨的樣子,小人想著,若是淋濕了怕是不好。”
那位可是兵部尚書,年僅二十年華,已經位極人臣,且是陛下的心腹,即便是晟王爺,怕也不敢怠慢至此。
顧悠手裡的羹勺一顫,他咬著唇,囁嚅道:“那,那你讓他進來。”
門房領命,暗自鬆了口氣。
莫懷軒進了屋,一眼便看到坐在桌案邊的少年,眼裡顯出一抹柔色,笑道:“王爺總算肯見臣了。”
“懷,懷軒哥哥……”他皺了皺眉,道:“你們,你們都下去。”
等伺候的人儘皆離去,他才小聲道:“我讓你走,為什麼不走,快下雨了,淋濕,要生病的。”
“沒見到你,怎麼能走。”
何況淋一場雨算什麼,前世悠兒為他受的苦,遠不止如此。
莫懷軒上前握住他的纖腕,道:“你還是想成親?”
顧悠有些擔心地望了他一眼,小聲說道:“悠兒也不知道,但是皇叔說,悠兒的年紀該成親了,皇叔還說,悠兒很快要過繼給他,想要悠兒給他生個孫兒玩,皇叔喜歡小孩。”
莫懷軒臉黑了黑,道:“那不是悠兒該做的,該為他生孫兒的,是安成郡主。”
“可是,皇叔說……”
莫懷軒將人拖到懷裡,抬起下頜,直直望入那雙含水的杏眸裡,在顧悠來不及反應時,吻上水潤的嫣紅的唇.瓣,趁他發愣的時候,深入,溫柔而迫切地掠奪津液,掃過上顎,貝齒,攜卷顧悠躲避的柔軟的舌,香甜,讓人著迷的滋味。
一吻終了,顧悠淚眼朦朧地喘著氣,軟軟地趴在他胸前,幾乎站立不穩,臉頰染上不正常的紅暈。
“悠兒,討厭嗎?討厭我親你嗎?”
顧悠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麵,有些是夢裡的,有些是真實發生過的,可他已經無法將他們劃分清楚。
最終,定格在男人冷漠的麵容上,軒哥哥冷冰冰地看著他,說,你不該對我動情。
不能,不能喜歡軒哥哥,會被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