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楓以為,是何人所為。”
莫懷軒抬起眸,道:“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能有如此勢力的,唯有前朝亂黨。”
莫懷軒道:“前朝之事一直是由陸侯爺追查的,不過早在數年前,就因為線索中斷,不得不暫時停止,如今再想調查清楚,隻會更難。”
顧琛拿起桌案上的璽綬,放在手裡把.玩,道:“大邱已經曆三朝帝王,他們卻還在做著可笑的複國夢。一朝興起,一朝覆滅,本就是順應天意,身為君王,至少要有這種覺悟。”
他的語氣實在耐人尋味。
莫懷軒眸光一閃,道:“前世臣走得早,不知後來如何……”
顧琛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才輕笑著道:“後來?後來朕殺了很多人,朝中那些所謂的忠臣,所謂的清流,幾乎被朕屠殺殆儘。”
莫懷軒一時間失了語,好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宋大人他,他怎麼可能放任陛下如此胡作非為。”
顧琛道:“是啊,阿離若是知道,勢必不會原諒朕的,可是他不知道,那時他已經什麼都不會知道了,那些人,打著所謂‘清君側’的名號,暗中謀劃,把阿離從朕的身邊奪走了,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為了江山社稷,甘心赴死。”
“說得真好聽啊,一個個倚老賣老的老東西,好像朕有多在意身後之名似的,那些虛妄之事,朕何曾在意過。既然他們想死,朕索性就成全他們的一片赤膽忠心,用他們的血,祭奠阿離的在天之靈。”
“雖說陛下所做之事,聳人聽聞,但是,臣似乎可以理解陛下的心情。”若易地而處,他不會比顧琛做出更理智的選擇。
顧琛輕嗤一聲,道:“也罷,朕知道你現在心急如焚,晟王妃在給悠兒挑媳婦,莫大人的心,隻怕早不在這裡了,去吧,等你忙完私事,再替朕辦事。”
“陛下是打算徹底清繳前朝餘孽?”
顧琛將璽綬扔在桌上,擦了擦手,道:“姑且算是吧。”
莫懷軒頷首,腳步略顯匆忙地退下。
顧琛卻眯起眼,看著桌案上,葉恒之上表的奏折,是關於改善水利良田的法案,難為他一個翰林院二把手,心裡總記掛著民生大計。
他提起朱筆,在奏折上畫了個圈。準奏。
任憑莫懷軒那般聰明,卻也不會想到,前世,他是死在葉恒之手上的。
當胸一劍,讓他徹底解脫。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謫仙似的男人,竟也會露出如此陰冷的神色。
葉恒之說:“是你害死了他。”
顧琛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的確是他害死了阿離,他沒有保護好他。
葉恒之說:“若你早些放他離去,就不會有今日種種了,既然愛他,為什麼不為他著想,如此淺薄,你怎配擁有他。”
顧琛痛得幾欲昏厥,卻硬是扯出一抹笑:“即便,重來一次,朕也還是……無法放他走,朕就是如此淺薄之人,他過得好與不好,都隻能在我的眼前,下輩子,朕還會繼續尋他。”
“……瘋子。”
那男人一身白衣,衣袖上染了點點紅梅,仍是清冷出塵,他扔下劍,轉身離去。
顧琛想,你為他做了那麼多又有何用,他隻以為你討厭他,一直到生命終結,也都以為你討厭他。
他低笑幾聲,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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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侯府。
陸子延穿著一件薄衫,掛在他舅舅身上,撒嬌道:“舅舅,今日的賞花宴必定熱鬨得很,你就讓我去吧~”
陸凜捏著他的下顎,眼裡帶著笑,道:“延兒,要做舅舅的禁臠,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如今想反悔,不嫌太遲?”
陸子延噎住,他原先不過是衝著一股子新鮮勁,而今趣味過去了,便又想念自由的日子了。
陸凜吻了吻他眉心,道:“延兒想出門,是嫌舅舅疼愛得不夠麼。”
“……”
陸子延睨他,就知道嚇唬人,有本事真刀實槍地來一炮,那才是真本事呢。
陸公子很不開心,因為他舅舅似乎有隱疾,否則為什麼每次箭在弦上,他都不發。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會覺得有點困擾,畢竟,從一個零轉變成一,還是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