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軒道:“是,因為她嫁給悠兒,就是希望悠兒以夫君的身份去疼愛她啊,所謂成親,並不僅僅是一個儀式,而是由身到心的結合,如果她愛上你,悠兒就必須愛上她,否則,對她會很不公平,也會傷害到她。”
過了許久,他聽到懷中的少年低聲道:“騙人……”
“什麼。”
顧悠抬眸看他,眼眶泛紅,低聲道:“懷軒哥哥是騙子。”
“悠兒,我不曾騙過你,莫懷軒願意以性命起誓,若我對你有一句虛言,便叫我……”他的話驀地停頓住,因為顧悠的眼淚滴落在他手背上,燙得厲害。
早已冷硬的心,好似被生生撕開了一般,永遠運籌帷幄的男人,被幾滴眼淚惹得方寸大亂。
顧悠眼裡的淚水一顆又一顆的滑落,然而他自己甚至沒有察覺到,隻顧著跟莫懷軒傾訴滿腹的委屈。
“懷軒哥哥明明娶了悠兒,可是沒有疼愛悠兒,也沒有愛上悠兒,懷軒哥哥沒有跟悠兒一起用過膳,沒有跟悠兒一起睡覺,更沒有親.吻悠兒,懷軒哥哥……在和彆的女人做親密的事,悠兒全部都看到了。”
“悠兒……”
原來他的報應等在這裡麼。
他怎麼從來不曾想過,悠兒會記得那些事。不是不曾想,是不敢想,當年悠兒討要和離書時,說得清楚明白——因果已還,再無瓜葛。
顧悠道:“那天,悠兒在楓山上等懷軒哥哥,天在下雨,好冷,悠兒一直在等,等了好久,懷軒哥哥還是沒有來,樹葉是紅色的,地上沾滿了紅色的樹葉,像流了一地的血,悠兒最不喜歡楓葉。”
原來他從前總看著楓樹發呆,不是因為喜歡,母親說得對,他錯的離譜。
“後來,懷軒哥哥被抓去刑部,伯母說,隻有悠兒能救懷軒哥哥,真好,悠兒的命是懷軒哥哥救的,悠兒把命還給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繼續喜歡懷軒哥哥了。”
莫懷軒望著他臉上的淚痕,想替他拭去,可事到如今,他有什麼資格。
顧悠道:“皇兄問,悠兒可後悔。悠兒不後悔,可是悠兒不想再疼了。”他的手附在胸口的位置,說:“在國公府的那段日子,這裡總是很疼,懷軒哥哥,悠兒真的不想再疼了。”
一刀接一刀的淩遲,痛徹入骨。
莫懷軒咽下喉間湧上的腥甜,苦澀道:“悠兒,我怎麼舍得再讓你疼,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他曾天真地以為,上蒼讓他回到一切尚未發生時,是給他一次補償的機會。
原來並不是,前世的一切,他的悠兒全都經曆過,那些痛苦,那些失望,他全都品嘗過,他不是活在蜜糖罐裡長大的逍遙王,他是曾經受過無數冷眼,輕視,以及不公平對待的靜王。
原來,從一開始就太遲了。
他問:“悠兒,你可以原諒你父皇,那我……我就不行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隻要一次機會,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如果我再讓你不高興,你就直接殺了我,我任由你千刀萬剮,好不好,悠兒。”
顧悠垂著腦袋,沒有答話。
他不知道莫懷軒口中的“機會”是什麼,他隻希望他們可以和以前一樣,一直做好朋友。
莫懷軒自嘲一笑,這是他應得的,還在妄想些什麼。
他站起身,替顧悠穿好衣衫,用帕子小心擦拭他臉上的淚痕,顧悠咬著下唇,道:“懷軒哥哥,永遠這麼溫柔就好了。”
莫懷軒胸中一痛,卻是彎起唇,道:“好。”
如果這是悠兒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