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延擰巴著眉,認真想了想,道:“我隻記得大邱之後的王朝稱為‘後晉’,至於新君是誰,我還真的不記得,似乎是姓陳。”
“後晉……”
前朝的國號就叫做“晉”,而前朝皇室是姓陳的。
如此一來,答案昭然若揭。
陸子延見他神色有異,問:“你這是怎麼了,遇到什麼難解之事了嗎,不妨說與我聽聽,或許我有辦法替你解決。”
葉重錦的確是遇到了難解之事,雖然此事與前朝脫不了乾係,他是早有預料的,但還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
陸子延是前朝遺孤,可是他隻知玩樂,沒有謀反的心思,那麼,到底是誰在背後謀劃了這一切。
葉重錦沉吟片刻,轉身握住陸子延的手,道:“子延,你可知曉自己的生辰八字?”
陸子延嘴欠道:“難不成你相中了我,想與我互換庚帖?”
他還有心情說笑,葉重錦心情複雜。
“我想替你算算財運。”
陸子延便笑了,說:“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其實記不住生辰八字,我舅舅倒是知道,等他回來你問他。”
葉重錦隻得作罷,他是一點都不想見到陸凜的。
走出侯府,他抬起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
夏荷給他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道:“主子,今年嚴冬來得早,眼看就要下雪了,可得多護著些身子。”
言罷,又往他手裡塞了個鏤金湯婆子。
葉重錦應了一聲,這種天氣,倒是與前世他死的時候有些相似。
他沒有上馬車,隻是在街道上緩慢地行走。這一路上不少人暗暗打量他,這其中,或許就有前世殺害他的凶手。
雖然他還活著,可畢竟死了一回。那種身體一寸一寸冰涼的感覺是真實的,然而,他胸口傳來的痛,讓他清楚地知道,他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因為他幾近瘋魔的男人。
他隻輕咳幾聲,那人都會慌張,何況他死了,顧琛有多痛苦。
那些東躲西藏的臭蟲,他會一個一個找出來,即便千刀萬剮,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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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安氏正在養胎,顧琛怕她動胎氣,傷著腹中未出世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因此很少往相府去。
葉重錦最近也忙,忙著追查線索,顧不上他,所以兩人竟有十多天未曾見麵。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兵部尚書莫懷軒。追查前朝亂黨的重擔如今在他肩上,早些年記錄的檔案也全部收歸在兵部,葉重錦想找線索,就隻能來兵部找他,但又不可能單獨過來,隻好回回都帶上顧悠。
顧悠自然是高興極了,他喜歡跟阿錦一起玩,所以理所當然把他懷軒哥哥給拋在腦後了,好些天沒給他碰過。
莫懷軒告去禦書房,說你媳婦不早早娶進宮,卻在宮外勾.引悠兒,成何體統。
顧琛聽罷,也覺得這種日子過不下去了。
他和前世一樣,設立了內閣,由幾名德高望重的大臣組成,順便把葉重暉也給加了進來,專門幫他處理政務,他自己落得清閒。
而且,嶽丈和大舅子一忙起來,他就不愁沒機會接近阿錦,一石二鳥。
於是這一夜,皇帝又做了飛賊,闖進了葉家二公子的福寧院。葉相那裡得到消息,但也懶得管了,這些天他忙得暈頭轉向的,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就想睡個好覺。
兒孫自有兒孫福,都由他去吧。——佛係葉相。
葉重錦趴在桌上,握著狼毫在白色宣紙上書寫什麼,忽然聽得門外有動靜,他彎起唇,故意道:“是哪隻野貓,在外麵撓門呢。”
顧琛推門而入,抬手將門合上,道:“那隻老虎忒煩人,朕還沒進院門,它就嗅到了氣味,瞎叫喚個沒完,害朕被府上的人給察覺到了,也不知道你爹會不會來抓奸。”
葉重錦失笑,片刻後,他道:“其實,我倒是覺得大貓喜歡你。”
顧琛愣了愣,挑眉:“嗯?”
“大貓其實很聰明,一般嗅過的氣味,便不會忘。你在它年幼的時候照顧他,與它最親近,對它而言,你一直是特彆的。可是呢,你把它送走了,不聞不問了這麼些年,它難免生氣,才跟你鬨脾氣。”
顧琛捏著他的臉頰,說:“這話聽著倒是熨帖。”
葉重錦笑道:“我是認真的。它雖然是老虎,但對陌生人並不凶,隻要不傷害它,不傷害我,它都不會有攻擊行為,可偏偏每次追著你,你說怪不怪?”
顧琛沉默片刻,貼近少年的臉頰,輕聲道:“又或許,它察覺到朕會把你搶走,才起了敵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