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冬快步走來,屈身行了一禮,道:“主子,聽說府裡進來了刺客,主子可有受傷。”
陸子延道:“我跟舅舅在一起,能出什麼事,我舅舅現在人在何處?”
“侯爺吩咐侍衛們寸步不離守在主子身邊,自己帶人追出去了。”
陸子延頷首,眉頭皺得死緊,固若金湯的鎮遠侯府,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有本事,潛入府邸內院,竟還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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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院。
葉重錦點燃一盞燭火,道:“你方才說,有人闖入了鎮遠侯府?”
一名黑衣男子單膝跪在地上,低聲道:“是,那人與曾經在主子周圍徘徊過的勢力是同一撥人,這些人,非常善於隱藏氣息,若屬下不是隱藏在暗處,恐怕也難以發現。”
葉重錦頷首,道:“辛苦你了,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男人沒有動作。
葉重錦揚起眉,笑道:“你有話要跟我說?”
黑衣男子道:“主子莫非早料到今晚之事,這才命屬下在鎮遠侯府外刺探消息。”
葉重錦蹲下身,正對著他,望入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輕笑道:“是,我的確早有所料。”
他忽然問:“你會下棋嗎。”
黑衣男子搖了搖頭,他們是太宗皇帝培養的死士,隻會易容,追蹤,還有殺人。
葉重錦道:“高手對弈,尚未落子,已然料到對方十步之外的棋路。所以,若想製勝,須得比對方考慮得更長遠,更周到,如此,才能將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
男人怔愣住。
葉重錦道:“你說過,自己沒有名吧,我為你取一個如何。”
男人頷首,道:“但憑主子定奪。”
“弈,宋弈,人生如棋,我希望你是對弈者,而不僅僅是我手中的棋子。為我做事,是你的職責所在,但不是你人生的意義所在。”
男人道:“謝主子賜名。”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隻是眼中的濃墨,似有化開的跡象。
葉重錦問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何姓宋。”
“主子必有自己的道理,屬下不便多問。”
無趣的回答。
葉重錦擺手,道:“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宋弈恭謹地退出屋外,隱入夜色中,與黑夜合為一體。
葉重錦撫著大貓的皮毛,輕喃道:“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對吧。”
白虎甩了甩有力的尾巴,輕輕環在少年的腰上,鼻子裡響起一聲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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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安家來人,接安老夫人回府,安老夫人舍不得外孫們,拉著葉重錦說了好些話。
葉重錦慣會討長輩開心,三兩句話,哄得安老夫人心花怒放。
安氏在一旁笑道:“阿錦,你再跟你外祖母說俏皮話,她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葉重錦道:“那便再住幾日,阿錦也好儘孝心。”
眾人被他孩子氣的話逗得大笑起來。
臨行前,安老夫人握著葉重錦的手,道:“阿錦,外祖母這一輩子,但求問心無愧,隻有一件事,始終橫在心頭放不下。”
葉重錦道:“不知是何事。”
安老夫人張了張嘴,不知想到了什麼,卻是道:“無礙,你外祖父留下的遺物,一定要好生收著。”
葉重錦點頭應好,心頭卻掠過一抹困惑,這不是老太太第一次提起遺物,那裡麵,到底藏著什麼玄機。
他是起了心思,就一定要探個究竟的脾氣。
入夜,葉重錦帶上宋弈,一道潛入庫房。安老爺子的那批古董字畫,因為是老人的遺物,怕觸及安氏的傷心處,還不曾動用過,都好好地存放在角落裡,四個紅漆木箱,貼著封條,連位置都不曾挪動。
宋弈道:“庫房的巡查間隔是一炷香,主子若要查看,須得儘快。”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柄薄刀片,隻輕輕一劃,那封條便完整脫落下來,掀開箱子,並未泄露一絲聲響。
葉重錦暗自欽佩,他打開火折子,點燃一盞燭台,待看清箱子裡的物件,驀地蹙起眉。
隻是一些珍稀的古玩字畫,雖然價值不菲,但並無古怪之處。
葉重錦拿起一幅紫色的描金邊的畫卷,正要展開來看,忽然聽得屋外傳來一陣喧嘩,嘈雜的人聲中,隱約夾雜著一絲虎嘯。
糟糕,一定是大貓睡醒,循著氣味找來了。他放下畫卷,道:“我們走。”
宋弈將一切還原,兩人快速消失。
此時,門外十多個侍衛攔不住一頭老虎,這白虎是府上二公子的愛寵,平時都是抱著一起睡覺的,喜歡得不得了,他們哪敢碰它。
大貓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庫房,在門上撲棱幾下,忽而歪著腦袋呆了呆,邁著健壯有力的四肢,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