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翻過身,把少年柔軟的身軀壓在身下,深邃的眉眼劃過一抹笑意,問:“阿錦以為呢?”
葉重錦抿起唇,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其實,從前我一直很怕你,在你眼中,人的性命不值一提,礙眼的,不喜的,隨時都可以清除,甚至不會皺一下眉頭。這一世,你在我麵前,總是擺出一副無害,溫良的姿態,讓我漸漸忘了你的本性。”
男人勾起唇,道:“那阿錦以為,朕的本性是什麼?”
葉重錦道:“你的本性是掠奪,是嗜殺,是睚眥必報,你的包容,仁慈,全是裝出來的。”
“原來,阿錦是這樣看朕的。”
葉重錦問:“難道我說錯了?”
顧琛望入那一雙清澈的明眸,低笑一聲,搖頭道:“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既然已經被你識破了朕的本性,朕也不必再遮掩,索性讓你體悟個透徹。”
他俯下身,吻上少年如玉的頸側,葉重錦一驚,欲推開他,卻被顧琛握住手腕壓.在頭頂上,狠狠堵住了唇。
錦衫滑落,一.夜征伐。
次日,葉重錦轉醒過來,滿身都是疲倦不堪,動一動腳趾都嫌費力氣,在心裡把那人罵了千百遍,他開口喚道:“來人,伺候本宮更衣。”
一出口,嗓音啞的不成樣子。
殿外立時有人應諾,一行宮婢呈上洗漱用具,緩緩進入殿內。
葉重錦深吸一口氣,強忍不適坐起身,侍婢上前替他更衣,少年肌膚似雪一般,綻放點點紅梅,美好青澀的軀體,直叫人羞紅了臉蛋。
葉重錦無暇顧及她們,隻問:“什麼時辰了。”
一名侍婢小心道:“啟稟鳳君,剛過午時。”
葉重錦一愣,驀地抬起眸,“午時……如此說來,三司會審已經結束。”
“正是。”
他扶額,問:“可有消息。”
此番安家牽涉其中,眾人都知道,那是鳳君大人的外祖家,就連丞相夫人都入了罪,在紫宸宮裡伺候的這些宮人,哪個不是心中忐忑,怕受到牽連。
好在鳳君大人得寵,如此大的罪名,都能給抹去。
大宮女笑意盈盈道:“鳳君且放寬心,葉夫人已經安然無恙,回相府去了,您外祖家也因是受奸人蒙蔽,這才犯下大錯,所謂不知者不罪,陛下格外開恩,隻查抄了府邸,人全都放了。”
葉重錦呐呐不成言,昨夜那男人的情狀,分明是被他惹惱了,賭氣的舉動。
他彎起唇,鬆了一口氣,又問:“其他人是如何處置的。”
那宮婢小心替他插上玉簪,整理好冠戴,答道:“聽說內閣大學生柳大人也是反賊,除了柳大人,還有禦史台的李大人,兵部侍郎的王大人,統共十幾個,都被當場拿下了,誰能想到,原來陛下早已查得清楚明白,所謂三日之期不過是個幌子,逼他們現形。”
葉重錦理了理衣襟,似不經意地問:“那逆賊陳子昭,是如何處置的。”
宮婢道:“那逆賊罪有應得,已當場伏誅。”
葉重錦指尖一頓,不慎將一盞琉璃燈打碎。
殿內的宮婢連忙跪下,小心回道:“陛下賞他全屍,準許他服毒了。”
葉重錦合上眼眸。
他與陳子昭本無交情,說是表兄,這些年統共也沒見過幾麵,半點情分也無,可他答應了陸子延,會儘力救他兄長一命,事到如今,他該怎麼和子延交代。
他朝外喚道:“宋弈。”
宋弈走進內殿,垂眸斂眉,道:“主子。”
“我要出宮。”
宋弈一頓,隨即頷首道:“屬下這就去準備常服。”
宮人們個個驚詫,鳳君等同於皇後,哪有皇後說出宮就出宮的,一名宮人匆匆往禦書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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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趕回來,他的皇後已經褪下鳳君華服,換上一襲月白衣衫,與往日在葉家時穿得一般無二,翩翩公子,靈秀飄逸,好似將要乘風而去的仙人。
帝王心頭掠過一絲驚惶,莫不是昨夜做得太過,惹這寶貝疙瘩生氣了?
他也心知肚明,這孩子養得嬌貴,嬌軟的身子能承受多少疼愛,他心裡其實有數,隻是昨夜氣急之下,強要了他好幾回。若鬨起脾氣來,可不是好玩的。
他兩步走上前,扯住少年一截錦緞衣袖,底氣不足道:“你不許走。”
葉重錦正著急,隨口道:“不用你管,鬆開。”
他此言一出,紫宸宮裡的宮人、侍衛頓時跪了一地,戰戰兢兢地請皇上息怒。
顧琛仍舊扯著他的衣袖,厲聲道:“都出去。”
葉重錦怕他們一走,這人又要對自己逞凶,便虎著臉道:“不準出去,誰都不許走。”
宮人們僵持在原地,不知聽誰的才好。
葉重錦道:“我要出宮,你是準還是不準。”
顧琛默了默,從身後把這孩子攬在懷裡,討好地道:“阿錦,皇後是不用回門的。”
葉重錦睨他一眼,道:“我若一定要呢,你說過,進宮後處處隨我開心,可這短短幾日,你處處和我作對,我算是看清你了。”
“朕何時與你作對。”
葉重錦冷哼一聲,道:“你當真要我說?”
顧琛一把將人抱起,帶進內殿,安撫道:“阿錦,安家人都好好的,朕沒有動他們,這樣你可滿意了。”
葉重錦道:“那陳子昭呢,他一個殘廢,龍脈被搶,心腹被殺,此生複仇無望,活著才是最大的懲罰,你何必動這個手。”
顧琛沉默片刻,忽然從鼻息中發出一聲輕笑,道:“阿錦和朕想的一樣,讓他活著,才能體會到朕曾經的絕望,還有生不如死,所以,朕沒有殺他。”
葉重錦一愣,隨即綻開笑顏,問:“此話當真?”
顧琛彎起唇,在他眉心親了一下,道:“留他一命,換阿錦一笑,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