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在此聽到她這些話,隻會笑她貪得無厭和太無恥了,但陳玉華卻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陳玉華微眯眼睛看著老劉氏,如刀的眼神把她看得有些心慌,不知不覺中就放開了拉著陳玉華衣袖的手。
陳玉華並沒有趁機離開。
他要擺脫老劉氏,豈是她能拉得住的?
他是聽出來老劉氏之所以用“不孝”來威脅自己,隻是因為她心慌而口不擇言,把以前最常說的話說出來了,目的是掩蓋她不小心說錯的話。
儘管她說錯的話,彆人很難聽出來,但陳玉華卻從她的微表情裡發現她心慌了。
陳玉華聲音低沉,猶如深淵惡獸在咆哮:“我不是你和老陳頭親生的,是不是?這件事隻有你知道,是不是?”
兩個問句猶如兩道重擊打在老劉氏的心坎裡,她瞬間臉色變得蒼白:“你……你胡說什麼?都滴血認親了,你還能不是我……我和你爹親生的嗎?”
陳玉華抬起頭看向前方,有人正在向這邊走過來,竟是陳玉榮。
陳玉華已經確認自己不是老劉氏親生的,而他的實際身份隻有老劉氏清楚。
想到自己若是不姓陳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麻煩,陳玉華便不想現在深究自己的身份。
“娘,此人是誰?你怎能向陌生人借……你是華子?”陳玉榮語氣有些氣急,突然又變得錯愕。
他以為老劉氏在向一個陌生人借銀子,想到要是因此泄露了自己要花銀子買考題的事所帶來的後果,他就很緊張和氣憤,心裡已經開罵老劉氏了,卻發現陌生人竟是陳玉華。
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陳玉華了,且陳玉華最近無論是氣質還是著裝都有很大變化,他差點兒認不出來了。
陳玉華似笑非笑地看著陳玉榮,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嗬嗬,童生老爺就要高中秀才公,自然認不出我了。”
言罷,陳玉華把還要拉自己袖子的手甩開,然後徑直離開。
老劉氏邁著短腿就要去追,手卻被陳玉榮拉住了。
“娘,你找他要不到銀子的!惹惱了他,可能會把事捅出去的。”
老劉氏掙紮的手頓時停了下來,然後生氣地說:“除了他,咱們還能從哪裡借來銀子?”
她氣哼哼地心有不甘:“沈氏現在也不怎麼出門,有出門也是坐著馬車,前呼後擁,娘也沒法和她見麵。”
她前幾日就去找沈秀娣討要銀子,想著沈秀娣比較好拿捏,說不定還能的多要一些銀子,把陳玉榮參加鄉試和會試的銀子都一次性搞定。
隻是沈秀娣根本就不見她的麵,直接吩咐下人把她攔在外麵。
老劉氏是個欺軟怕硬的人,麵對陳玉華家惡狠狠的奴仆,隻能悻悻而歸。
“哼!若不是我,她那個娼婦能有這麼好的命?如今她卻讓狗奴才用棍子把我趕走,恩將仇報的不孝東西,終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老劉氏手指著頭頂,歪著嘴罵罵咧咧,仿佛能召喚出天雷,把沈秀娣給活劈了一樣。
陳玉榮看著老劉氏像是要沒完沒了,連忙叫住她:“行了!娘你就不要再說那些沒用的話了,現在籌措銀子才是最重要的。”
眼看著離院試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陳玉榮心中著急無比。
老劉氏放下高舉的手臂,對陳玉榮說:“走,跟我去陳柏霖家。你若是能考中秀才,他是裡正,得到的好處要比彆人多很多。由他出麵,陳柏軒那個老匹夫肯定會出銀子的。”
陳玉榮現在隻想能拿到銀子,趁著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考中秀才,也不管老劉氏的話有多少可信度,便拉著她的手就向陳柏霖家走去。
自從陳玉華淨身出戶後,他從爹娘手裡拿到的銀子越來越少了,逼得他們大房隻能換了一個破房子住,而且吃食也開始吃雜糧了,若是再不能考中秀才,就隻能從府城回村住了,以後或許隻能跟著爹和二弟從地裡刨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