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老易,你記住,你隻要不給我耍心眼,咱倆就是好兄弟。”
——“我何大清啥性格你清楚,有些事也就不再多說。”
易忠海心裡咯噔一下,隻得連忙點頭,滿懷心事的慢慢往家走。
何大清就差明說,讓他以後不準管聾老太太了。
但是,他要是敢不管,楊廠長那裡怎麼交代?前腳給了你好處,後腳你就不管了,他易忠海還能在軋鋼廠乾的下去嗎?
剛進屋門,就看到聾老太太一個人坐在那裡,食指輕輕的點著桌麵,發出“踏踏踏”的聲音。
易忠海這才發現他媳婦在旁邊廚房裡忙活呢!
“老太太,您這是吃好了,還是沒吃呢?”——易忠海是真沒看出來,因為桌上現在隻有一杯茶。
“這都多久了,我跟翠芬都吃過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又接著說,“想必我跟何大清的過節你都清楚了吧?”
易忠海想說的是,“何大清剛走的時候我就清楚,而且還知道是你三番兩次在他耳邊故意提起槍斃這個,槍斃那個的。”
不管心裡怎麼想,易忠海隻能笑著點了點頭,他要敢說不知道,那就太虛偽了。
“忠海啊,咱也不拐彎抹角,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能說說嗎?”
“老太太,也不瞞你,你看我現在兩個徒弟都挺好的,就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你說咱們從那個吃人的社會走出來,能奢望啥?”
——“無非就是一天能有三頓飽飯,埋到地裡的時候,逢年過節有人磕個頭。”
——“我易忠海啥樣的人,老太太你也清楚,我真要的挺少的,偏偏老天爺跟我作對。”
易忠海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他不知道的是,廚房裡的易大媽,用雙手捂住了嘴巴,生怕哭出聲音打擾了堂屋裡說話的兩個人。
“翠芬這些年,因為我真是受儘了委屈,您老是個多智的,有些事情即使我們兩口子不說,我知道你也看的明白。”
“翠芬身體確實不好,特彆是心臟,彆說生孩子,隻要太過激動,她可能就會躺下去,永遠醒不過來。”
“她這些傷都是為了救我才落下的,我的傷想必老太太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吧!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這時的易忠海已經是淚流滿麵,雙眼緊閉著,好像是不想看到這個世界,或是感歎這個世界,對他們夫妻的不公。
想到那個寒冷的冬天,那時候的易忠海剛結婚,還隻是一個初級工。
一個正常的下班而已,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槍戰。
易忠海躲閃不及,被子彈擦傷了男人的重要部位,若是當時及時就醫,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關鍵是,當時的易忠海隻能躲在一個角落裡瑟瑟發抖,哪裡敢去醫院。
半刻鐘後,槍戰結束,易忠海也因失血過多,剛走到主路就暈倒在了路邊。
有句話叫做麻繩總挑細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
外麵的槍戰從開始到結束,附近的居民自然都聽到了。
易大媽見易忠海遲遲沒有回家,就挺著大肚子,沿著易忠海平時上班的路去尋找,還真讓易大媽給找著了。
一個孕婦如何能攙的住一個昏迷的人?易大媽的結果就是摔倒流產,也是差點喪命。
還好,當時槍戰已經過去不短時間,四九城的百姓也習慣了,恰好有黃包車路過,夫妻倆才撿過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