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裴儀又夢見關肅崢。
他一身黑甲,手執槍戟,在戰場上浴血廝殺。
下一瞬,他被一把鋥亮的刀,穿透黑甲,刺入腹部,鮮血淋漓而下。
關肅崢緩緩倒下,仰麵倒在血泊裡。
裴儀痛呼,狂奔過去,她撲到他身上,驀然看到他睜開雙眼,眼裡有恨!
一道白光閃過,關肅崢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麵前,緊緊握住她手,痛罵她:“賤婦!你不過是個妾!”
裴儀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粗氣,額上布滿一層細密的汗珠。
上夜的絲蘿,聽見動靜,連忙走來。“姑娘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
絲蘿從帕盒裡取出帕子,遞給裴儀擦汗,轉身又倒了一鐘溫水,喂給她喝。
一通折騰下來,裴儀毫無睡意,索性從榻上起來。絲蘿趕忙取件披風,從後頭給她披上。
一主一仆移到廊上,外頭月色甚好,圓月高掛。
裴儀瞧著月色出神,回味著剛剛的夢。
關肅崢斥她賤婦。
苗承所言,他非池中物。
以她的出身,高攀不起。
若非要死乞白賴的跟著他,即便他對她有意,可上頭還有皇帝,拒得了一時的賜婚,還能拒得了一輩子不成?
她裴儀,左不過一個妾。
重生後,裴儀第一次自卑。
上輩子,心心念念著段策,覺得配不上他。
這輩子,對段策無意,卻對寒門將軍起了意,又覺得配不上他。
“你去妝奩盒找找,有一枚我母親留下的玉佩。”
絲蘿應聲要去,裴儀拽住她:“明兒再去吧,夜深,彆驚動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