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寂靜無人的街道,有兩輛馬車徐徐前行。
一輛馬車上掛有“承宣伯府”的燈籠,另一輛馬車上的燈籠寫有“定遠”二字。
賀平從宴席上走了以後,裴儀心不在焉,剛好裴修提出來要回府,裴儀欣然應下。
然而下一秒,裴儀皺成了苦瓜臉,隻因關肅崢說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裴儀在躲他啊……
馬車徐徐前行,關肅崢和裴儀坐在一處,背靠車壁,兩人俱沉默,誰也不說話。
裴儀心虛,不敢說話。
關肅崢不悅,一不敢質問她,二不敢主動提。
兩個人憋著勁,誰也不主動。
氣氛沉寂得可怕,比深夜無人的墳頭還要靜。
外頭驅車的賀平隱隱約約地嗅到不妙的味道,乖乖地驅車,不敢多說一句廢話,生怕惹怒兩位主子。
良久良久,關肅崢抓住裴儀的手,撥弄她的手指,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故作輕鬆地對裴儀說:“禮部的儀製清吏司來見我,他把納征是日子定在端午節。”
納征……
如果他知道今夜的事,納征還能如期麼?
他……還會娶她麼?
裴儀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手指猛地被人攥緊,她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說話。”關肅崢的聲音輕柔,“你怎麼看?”
他的聲音太溫柔,他的目光太深邃,她怕陷進去,匆匆低頭,回避他的目光,隨口扯道:“噢哦……你定就好。”
“禮部擬出了禮單,有首飾、布帛、糖菜、乾菜、酒肉、生雞鴨鵝,另外還有一隻禮雁。”隻要關肅崢一想,不久後裴儀就能嫁給他,他就高興,咧嘴笑道:“你看看有沒有要補充的。”
納征,是婚期之前,男方給女方正式下聘禮的環節。
聘禮定下,下一步便是上書官府加蓋公章。
從大燕律法來講,加蓋公章之後,她便成了他關肅崢的妻。
若是……有人悔婚……怕是更麻煩。
先要去官府登記,再……
裴儀滿懷心事地神遊,關肅崢捏了捏她的手指,才把她從思緒中拉回來。
“啊?怎麼了?”裴儀心虛,躲避他的眼神。
關肅崢心口一滯,搖搖頭拋開複雜的情緒,笑著又問了她一遍:“關於聘禮方麵,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哦沒有,你定就好。”裴儀飛快地搖搖頭,複又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