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蘇良娣身份不比尋常,行事有所顧忌亦是情理之事的事,我不過一粗人,不知蘇良娣來見我所謂何事?”木君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
“我亦是從底層百姓中一步步爬上來的,對於木小姐這樣的英雄事跡是打心眼裡傾佩和好奇的,為此,在得到你抵京的消息後,就忍不住過來了,隻是我原以為木小姐是隱於江湖民間的巾幗英雄,卻不想到身世比我想象的要曲折許多。”蘇良娣微笑著接過話頭。
“蘇良娣過獎了,我隻不過是個行事隻憑喜好、不問後果的魯莽之輩,良娣才是真正的大才。”木君璿微微聳了聳肩。
“若是旁人這麼恭維我,我會將其當成真心誇獎,並一禮全收,但當這個人換成木小姐你,我就真有些無地之容了,我欽佩羨慕木小姐,並非口不由心的奉承話,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慨,你行事恣意,快意恩仇,不是因為不顧後果,而是你有這樣的底氣和自信。”
“而我,為了想讓自己過得好一些,想成為人上人,就隻能步步籌謀,處處曲意迎奉,不敢有片刻鬆懈,說到底,我不過是個為了地位權勢而不折手段攀爬的可憐人罷了……這樣的我,對你而言,應該很可笑才對,又如何當得起大才這兩個字。”蘇良娣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
木君璿有些訝然的看了她一眼,以她的感知,自然看得出蘇良娣這幾句是發自本心,正因如此,才愈發的驚訝,她原以為這位蘇良娣是個極擅為自己造勢和把握機會的利已主義者,如今看來,卻是瞧低她了,她不是單純的利已主義者,她有野心,有欲望,也有真性情,還有,她對自己外室女的身份,似乎沒有半點偏見。
她深諳進退取舍之道和把握人心,知道在什麼樣的人麵前該說什麼樣的話和做什麼樣的事,她來月泉樓的目的被自己挑破之後,非但沒有絲毫的尷尬和羞惱,反而十分坦然的道歉,說到她自己,她亦沒有分毫回避,一味遮掩和粉飾自己野心的意思,她那一瞬間的自嘲甚至不是做戲……這樣的人,實在不像她所生長的環境能培養出來的,她的思維顯然也不是這個時代的女性應該有的,這是個神秘、矛盾,同時也極其可怕的女人。
“蘇良娣嚴重了,這世上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有能力,有野心,又足夠聰明的人,為了讓自己,和家人活得體麵一些,憑著本事一步步往上爬,旁人有什麼權力置喙?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嘲笑你?至於你認為我活得比你恣意隨心,不過是你我的人生起點不一樣罷了,你我若處在同一起點,論心機手段,我差你遠矣。”
“我這人,是個純粹的武人,若是從軍,並在國家製度律法完善的情況下,或許有機會成為一方統帥,若是從政,那定然會被人啃得體無完膚,倒是蘇良娣你,不管在什麼環境,隻要你想,你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這樣的人,是天生能站在高處,接受眾生歡呼和追捧的人。”木君璿靜靜的看了她兩眼,收起那份漫不經心,誠心誠意的道了一句。
“謝謝你,木小姐,能認識你這樣的人,是蘇慈此生最大的榮幸,蘇慈誠心希望,你我這一輩子都不要成為敵人。”蘇良娣聽得一呆,她短短十六年的人生聽過的誇讚不計其數,卻無一人的評價和讚美能這般直入本心,她怔怔的看著木君璿,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