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很早很早以前,謝行繹就已經喜歡自己了嗎?周頌宜望著天花板,在黑暗中掰著手指頭數著這些年。
如果從祝月好發現端倪開始算,迄今為止,應該也有十年了。
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就沒有停過,周頌宜光榮失眠,淩晨一點才迷迷糊糊進入夢鄉,眼下不過早晨七點,她又已經徹底清醒。
醒來時又感覺很不真實,昨日被他親吻過的地方仿佛被著重標記,奇妙的觸感總是時不時的循環播放。
周頌宜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鎖骨,感覺那處發燙似的灼燒著指尖,又順著指尖蔓延到心臟,撲通跳個不停。
她飛快地翻身下床,趴在窗戶邊看了眼樓下車庫,確定車和人都還在後才放心地套上外套往浴室走,打算洗漱完趕緊下樓。
想到謝行繹有極大的可能喜歡自己,周頌宜就有些彆樣的情緒,洗漱時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都有些恍惚。
昨晚沒睡好,她皮膚生的又白,眼下一點烏青都有些明顯。周頌宜本身就愛美,這下有了包袱更甚,她歎了口氣,又從小冰箱裡拿出了冰袋消腫。
待收拾完畢才慢悠悠地下樓。
看見周頌宜,謝行繹顯然有些意外。今日要去子公司出席數據項目彙報活動,他特意提前了半個小時起床,根本沒有想過能在大清早就看見周頌宜。
平日就算不提前,他和周頌宜也是碰不上麵的,除非刻意等她起床,所以今日,還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謝行繹抬眸望她,挑了挑眉,主動說了兩人從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句話:“早。”
周頌宜端著架子,努力保持著高貴冷豔的被暗戀者形象,她拉開凳子坐下,挺著腰杆,優雅從容地喝了一口剛端上來的蜂蜜水,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照以往來看,麵對謝行繹時,她總是要吃癟。但今時不同往日,一想到麵前這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大壞蛋居然暗戀自己,周頌宜頓時就有了底氣,同時也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在整個公館橫行霸道,占山為王,肆意揮霍。
這個發現就像一個新奇的秘密,讓麵前永遠都沉著冷靜,永遠找不出毛病的男人忽然變得生動起來,周頌宜隻覺得自己抓住了謝行繹的把柄。
被稱之為“食物鏈頂端”的謝行繹並不清楚周頌宜腦中所想,隻知道她今日一踏進餐廳就有些奇怪,眼睛就好像長在了頭頂,驕傲地抬著下巴,和一隻求關心的小貓咪沒什麼區彆。
難不成是昨晚沒說話,又想起昨晚回來的路上,周頌宜就一直歪著身子縮在角落,不會開車一路回來她肩頸出問題了吧。
出於好心,謝行繹看著她善意發問:“你昨晚落枕了?”
周頌宜撥弄頭發的動作瞬間頓住,愣了三秒後,桌子下的腳毫不留情地朝謝行繹的小腿踹去。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後半生的性|福,她甚至會毫不猶豫地再往上踢個幾十厘米。
她彆過頭,傲嬌地留給謝行繹一個難以捉摸但又毛茸茸的後腦勺:“死直男,你再這樣,八百年都追不上我。”
謝行繹沉吟片刻,認真地回應了這個問題:“我沒有在追求你。”
一點也不溫情的否定讓周頌宜心都涼了大半截,她登時回頭和謝行繹對視,卻撞進了一雙淡漠的眼眸。
原來都是烏龍啊。
鼻頭酸酸的,周頌宜忽然很失落,她尷尬地低下腦袋,但想到他昨晚一臉溫柔的親自己,隔天又甩臉不認人,周頌宜就有些忿忿不平,她用力攪了攪小碗裡的燕窩粥。
眼看著某人眼裡的小星星一點一點滅掉,謝行經無奈地歎了口氣,在她爆炸的前一秒,篤定但又輕飄飄地對她說出一句:“我是在直接愛你。”
沒有想要追求你,隻是想直接愛你。
追求是一種手段,無非是在為自己爭取一個能表達愛意的機會,但在謝行繹的世界裡,隻要他想,就能直接做,不需要等得到了做某事的機會才開始執行。
他敢保證,他的愛不會讓周頌宜感到痛苦和煩惱,也不會成為她美好精神世界裡的累贅,他願意無條件封周頌宜為王,他的一切出發點,都將以她為中心,而他所擁有的一切,也都願意與她共享。
他可以去愛她,去做一切於她有利的事,直到她同樣愛上自己,不計得失,隻是因為愛她。
話糙理不糙,相當直接,一時間讓人找不出毛病,還有些臉紅心跳的。
還沒完全沉下去的一顆心再次被高高拋起,還歡呼著在空中狂跳,四周冒出粉紅色的泡泡,將那顆跳動的小心臟越托越高。
之前怎麼沒有發現他這麼會說情話。
還是說突然開了竅?周頌宜反應半天,開始懷疑昨晚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打通了謝行繹的任督二脈。
鼓囊囊的氣被放空,她拿筷子戳了戳盤子裡的煎餃,結結巴巴地反駁:“誰...誰稀罕哦,我又不喜歡你。”
雖是這麼說,但也就嘴巴不饒人,透紅的耳垂早已經暴露了她的想法。
盤子裡的煎餃被攻擊得千瘡百孔,謝行繹的視線落在她耳垂的那抹粉紅上,唇角上揚,溫聲道:“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想著能看謝行繹笑話,沒想到最後卻被他撩得體無完膚。周頌宜腦袋都要埋進碗裡了,她也就嘴上功夫行,其實聊起這些,比誰都要縮頭烏龜。
謝行繹將吃完的碗筷稍稍往裡推了推,側頭看著裝透明的周頌宜:“今晚要回江河天成和叔叔阿姨講一聲明天領證的事情,我晚上回來接你一起過去。”
縮頭烏龜沒有回過神來,依舊沉浸在那句相當露骨的表白上,她小聲回:“知道了。”
五點出頭,太陽正要落山,暑熱散了幾分。
明天要去領證這件事已經提前和雙方家長講明。謝韋茹雖然有些氣惱,但又實在拿小兩口沒辦法,自家兒子什麼樣的脾性她最是清楚不過。
最終她也隻是歎了口氣,交代謝行繹今晚去周家親自見見二老,等改日抽出時間,她再親自上門走一套正式的流程。
為了不耽誤晚上時間,謝行繹特意推掉了下午三點的會議,提前回公館接上周頌宜回江河天成。
車子停在門口,趙叔早早就在大門處等待,除去留學那幾年,周頌宜很少這樣長時間不在家,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也想念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