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王朝對耕牛的管理非常嚴格,縱有耕牛病死,也要經過官府查驗後才能處理,《水滸傳》裡的武鬆輕輕鬆鬆就吃了兩斤牛肉,這個待遇連宋徽宗都沒享受過。
而事實是當時最好的肉食是羊肉,上至皇上、下至百姓都愛吃,北宋無馬的一個主要原因是養馬地都用來養羊了。
出現這種情況也是陳恪一直都很奇怪的,所以這堂課他跑題了,“所以農業民族和遊牧民族在生活上本來是極大的互補,可為何要刀兵相見呢?”
這個問題挺深奧,大家隻能聽他說:“我認為是利益集團不允許,我們首先要弄清一件事,融合都是從上層開始的,就像自稱蠻夷的楚國。”
“楚王隻有融進諸侯這個大家庭才有可能稱霸,才有可能進入中原地區。”
“這是利益決定的,所以隨著楚國、吳國、越國的主動融合接受中原文化,長江地區、兩湖地區、以至於四川地區方才成為漢人區,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大家一致接受。”
“而對草原地區我們缺乏融合之心,因為我們害怕他們的強悍,對歸附的草原民眾也采取防範和歧視的態度。”
以漢末羌人起義為例,如將羌人作為異族對待,他們的起義就是異族作亂,當地官員就不會被嚴懲。”
“因為這個原因就可以忽略參加起義的人中有許多漢人的問題。”
“就像安史之亂,給安祿山、史思明扣上契丹人的帽子,就可以使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了,還是可以忽略叛亂的許多將領和士兵是漢人這個事實。”
說到這他頓住,轉眼看看周圍方才緩緩說道:“大家有沒有思考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當黃河流域的炎黃子孫向南發展時,有沒有一些人向北、向西發展?”
“第二個問題是,草原民族為何不接受我們自以為優越的文化?”
他又提出兩個問題,知道台下的師生不會回答,於是繼續自問自答,“先給大家講個事,當羌人大規模起義時,侍中向栩竟向羌人發《孝經》企圖感化他們,以為他們讀了《孝經》就會放下武器結束叛亂。”
聽到這事
等笑聲過去他就問道:“夫子曰:‘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是何意思?”
他的轉折太快,竟又說起孔子的話。
而大家卻認為他是以孔子說的話作為證據。
他經常這麼乾,大家習慣了,也就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反正說了也是錯的。
事實是他不得不這麼乾,對孔夫子所言的誤解不能直接指出來,就用這種論證的方式提出來。
這時他就可以釋義,“刑不上大夫,指大夫代表了國家的形象和威嚴,如大夫犯了法將他拖出去在大眾麵前砍頭,國家挺沒麵子的。”
“所以給他一個體麵的死法,這樣大家都有麵子,這就是東漢以前許多文臣武將喝毒上吊抹脖子的原因。”
這話一出再次摧毀了以前的經義解釋,
可怎麼議論也覺得他說的對,千餘年來,被拖出去砍頭的大夫不在少數,而喝毒上吊抹脖子的也不在少數。
於是大家討論一番,覺得這個解釋還是對的,靜下來聽他繼續說道:“禮不下庶民的解釋是老百姓每天忙著乾活,哪有功夫講究禮儀?他們不在意繁瑣禮節的行為很正常。”
這個解釋讓大家張張嘴、再張張嘴,決定不討論了,先生說的對。
大家接受這個論據,他就可以轉回到剛才那兩個提問,“我來解釋剛才的兩個提問,第一個提問的回答是,炎黃子孫有一大批向北向西發展,羌人就是一批,而做為羌人的一部分,黨項人也是。”
當他得出這個結論後說:“這是向西的一批人,而向北的那批人,又分為契丹人和蒙古人。”
聽他講課真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不僅不斷地毀三觀,還要經受不斷地強風暴雨,這時腦子裡就升起一個疑問,“羌人、契丹人、蒙古人和我們一個祖宗?”
然後給自己做解釋,“大家都長得差不多,就是語言不同而已。”
而陳恪就給他們解決語言不同的問題,“因為環境不同,族群的發展相對閉塞,所以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和文明。”
“就像漢文化,也有雅言夏音和各個諸侯國語言的不同,直到秦始皇一統天下方才形成官話,但官話會隨著王朝首都的不同也會有所變化,我朝的官話就與盛朝不同,何況域外那些族群呢?”
這個解釋完全站得住腳,他們這位助講的語音就與他們有些不同,但聽著好聽也就接受了。
見他們接受他就可以解釋第二個問題,“域外族群的生活環境比我們艱苦,他們忙著放牧、狩獵、打魚,哪有時間學習我們這些高雅的文化?學來又有何用?是能吃飯還是能穿衣?”
他的論據夯實,結論也就無可辯駁,唯一的成效卻是讓